体还算康健,禁得住辛劳,有了这些,他们就不会饿死。
他回忆着爹娘的做法,试着自己搓麻绳,琵琶找根细树枝,用自己的头发将这些麻绳连成片,裹在身上是衣服,铺在干树叶上,便是床褥。
黄杨在冬季到来之前,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容人的山洞,洞口堵上石头,里头点上火堆,还是很冷,但毕竟冻不死人了。
琵琶就在这样艰难的境况下,生了个男婴。
黄杨动手接生。
满身血污的男婴抱在怀里,黄杨心中一片柔软,他将男婴轻轻放入备好的热水中洗净,用仅存的一点细布裹好,塞进琵琶怀里,道:“看,你的儿子。”
琵琶望着这个孩子,目光非常复杂。
黄杨轻轻地,坚持地重复了一遍:“他是你的儿子。”
琵琶凝视婴儿的脸,良久,呼出一口气:“嗯,我的儿子。”
山中的生活,不知岁月,凭借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估算,时光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一直是琵琶带着孩子睡,黄杨和她们分着睡。
有一次琵琶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嫌我身子脏了?”
黄杨摇头:“你最清楚我的事情,要说脏,我比谁都脏,哪里会嫌你。”
“那……为甚么……”琵琶的脸羞红了。
黄杨低头磨着手里的石刀,一下一下,随着这节奏一字一顿道:“我,不行。”
他抬起头,脸上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只有小郎君弄我的时候,我才行,别的时候,都不行,我也不晓得为甚么。大概,就是命。”
琵琶沉默。
“等战事结束了,我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嫁妆多,必定能嫁得好。”
“你呢?”琵琶问。
“我?”黄杨直起身,“我,就这么一个人过,挺好,反正饿不死了。”
平静的生活最终被乱兵打破。
不晓得哪里的兵被打败冲散,三三两两逃进大山。黄杨警觉得早,带着琵琶和孩子躲在山洞里,拽了好些藤曼堵住洞口的缝隙,只盼赶紧熬过这一波兵乱。
进山的兵似乎是两拨,一拨逃的,一拨搜的。逃的兵里头大概有个大人物,搜山的兵已在山里转悠了两三天,始终没有放弃。
山洞里存粮还有一些,水却很快就没了。琵琶要给孩子喂奶,没有水可不成。
晚上,借着月光,黄杨悄无声息地摸出山洞,去山涧打水。
他一路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山涧,他俯下身,将皮袋子埋进水里装水,月光清朗,照见水里有个明晃晃的东西。
他仔细分辨,是一把刀。
有了刀子,以后无论打猎还是砍柴都方便许多,他心中一喜,伸手自山涧中将刀子摸了出来。
刚刚弯腰,刀子还未入手,背后风声骤响,他被一个沉重的身体猛地扑倒,一柄短刀压在他的颈子上:“不准喊叫,不然我杀了你!”
这语声何等熟悉,黄杨浑身都僵硬了,失声道:“小郎君!”
小郎君是败逃的那一拨。这两年,陈家打的一点不顺,虽然皇帝不得人心,但陈家打下城池便行劫掠,也一样不得人心。出头的椽子先烂,义军中最招摇的正是陈师道这一支。许多势力打着为皇帝平叛的幌子,联合起来,先打陈师道,陈师道手下各部陷入了苦战。
小郎君这一战正是四面受敌,败得极惨,三千余人的部队被全部打散,少部分逃入大山,大部分做了俘虏。
听说逃走的人里头有小郎君,追兵大喜过望,小郎君这些年杀伐极重,凶名远播,仇家早已遍天下,若能捉住他,无论献去哪里都会有大大的赏钱。
小郎君逃亡途中偷听到这些,情知自己一旦出山,必定会被捉住,只得一路往深山里逃,误打误撞,竟跑到黄杨躲藏的这座山里。
黄杨带着小郎君回到山洞,堵好洞口,回头,发现或明或暗的火堆映照下,琵琶惨白着一张脸,正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小郎君。
小郎君却没有看她,他全部注意力都被琵琶怀里熟睡的孩子吸引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捅了捅孩子的脸:“这是?我孩儿?”
琵琶犹如护崽的母兽,将孩子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双臂死死圈住,道:“是我的孩儿!不是你的!”
小郎君丝毫不以为忤,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这个柔嫩的婴儿,道:“给我抱一下。”
琵琶退了一步,断然拒绝:“不!”
小郎君不再坚持:“那就算了。”他转回头望着黄杨,“我饿了,有吃的么?”
黄杨点点头,在火堆边上铺上厚厚的干草,道:“小郎君请坐,我去取吃食。”
小郎君也不解甲,就这么坐下,一身甲胄稀里哗啦乱响,惊醒了孩子,孩子挣动了一下,睁眼欲哭,琵琶连忙轻轻拍抚,孩子在母亲怀中,慢慢又重新沉沉睡去。
黄杨拿来一块干肉,一块煮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