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终究还是个小祖宗脾气。陈峰抱着昏睡过去的人洗了个热水澡送上了床,中间儿沈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到他把人放床上起身要走了,袖子上就被人扯了一下。沈瑶眼睛也没抬,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语气倒是坦坦荡荡的不容拒绝:“干什么去,一起睡。”
“今天怎么了,这么粘我?”陈峰纳闷的问道。他总觉得沈瑶说不上来的有些不对劲儿。平时沈瑶从不跟他同床睡觉,留下来过夜是肯定的,但说什么都要去睡客房。但他又实在是因为说不上来,沈瑶的脾气有时候怪起来连他也摸不透,要问人也不说,就只是笑眯眯回一句是你想多了,陈峰自然也就不再费劲。他躺到人身边把人揽进怀里,手掌搭在人肚子上,顺着力道轻轻揉了揉。沈瑶这下倒是舒服了,陈峰的掌心几乎是滚烫的,他一下吃的太多又受了凉,现在胃里正坠坠的难受着。现在还没供暖,夜里却已经很凉了,陈峰整个人贴上来的时候他就像是躺在了热水里,暖融融的像只餍足的猫科动物一样几乎舒服的要发出咕噜声来。
陈峰知道这是不打算跟他生气了,于是立刻得寸进尺的慢悠悠开了口:“这下舒服了?刚刚没说完的事儿,现在可以接着说了?”沈瑶没吱声儿,过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陈峰手上动作没停,只当是撸猫似的在人肚子上打着圈儿,把七零八碎的头绪理了理,捡了个话头道:“行,先从你催吐的事儿说起吧。听我一句劝,你再瘦下去就真瘦脱相了,到时候他们又该乱写说你吸毒,这事儿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沈瑶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儿,陈峰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别拿上镜效果当说辞来应付我,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为了那个。听我的,别仗着年轻就这样作,身体还是本钱,知道吗?”
沈瑶听见陈峰难得软下语气来认真劝他,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荒唐感。他这番话说的,像父亲像老师像情人,唯独不像他俩平日里仅有的交易关系。但想来想去,这世上要是还有谁能真情实感的劝上他两句,或许也就是陈峰而已了。也难怪连他助理都要找到陈峰头上来。
沈瑶心里头憋的难受,就好像他越是在心里想这些越是担不住这样一份赤诚的关心,于是只好嘴上加倍的找补回来:“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心里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或许是这样难得的温情让他也一时有些放下防备了,竟难得的轻声解释了两句:“我也不想的是心里不舒服才那样。”
沈瑶说的语焉不详,陈峰听的却暗暗心惊。要是沈瑶真说一句是为了保持体重他也就认了,这个圈子里大家都是拼死拼活只求在镜头里漂亮的像个假人,沈瑶这种尤为敬业的偶尔对自己狠一点也不奇怪,可要不是为了这个理由,陈峰又有点儿发自内心的担心了。但他也知道沈瑶既然没把话说清楚,就不是打算跟他细讲的意思,于是只好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行,你不想说就算了。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陈峰回想起来是真的有点动气,他又好气又好笑,泄愤似的掐了掐人腰侧的肉,沉了点声音做了个吓唬人的架势说道:“不提前问我,是知道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一准儿答应你,头脑清醒的时候恐怕就不一定了。你倒是挺会算账。”沈瑶自知理亏,顺着人台阶就往下爬,掐起嗓子柔声细气接了句:“那说明我了解你呀陈导,不然又哪儿来的算计您的机会。”
“别胡闹。”陈峰没接他这个茬,帮人顺了顺耳边散落的发丝,沉下声来语气严肃的说道:“没跟你开玩笑,以后别再碰这种东西了,别人给你也别答应。”他到底是当过老师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开了腔就有点停不下来,叹了口气道:“又不是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心里一点儿数也没有?还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不许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沈瑶这下不说话了,陈峰还当自己训人训的有点儿狠了,正要软下声音来哄哄人,倒听见沈瑶先道歉了:“嗯,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的。你放心,也就是你我才敢试。”
沈瑶这话答的倒是周全,把陈峰能接的话头全堵了个遍,只贴到人身侧不轻不重在人肩头啃了一口,恨恨道:“你倒是嘴甜,转过头去指不定得和多少人说一样的话。”
沈瑶就不说话了,只是拖着尾音叫了一声“陈导”,语气里那点笑意带着点不冷不热的疏离,还没传到人心底就已经散透了,只冷冷的矗在那里提醒着陈峰他这句话问的实在是过界了。
这话里抗拒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就好像他肚子里那颗心真是冰雪做的,跟手底下这具躯体似的怎么也捂不热。陈峰本来也算不上多有耐性,这几年里单反生出什么想和沈瑶亲近的心思便总会被对方不动声色的挡回来,时间长了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心寒。他毕竟也是傲气十足的人,总不至于这样上赶着自讨没趣,于是也收了声,只是伸手点了点人侧颈,那道青紫勒痕在人白皙皮肤上清晰可见,活像是在提醒他刚刚发了什么疯。
但陈峰对此是充耳不闻的,只是颇为痴迷的用指尖描摹着那个伤痕,直到沈瑶不耐烦的轻轻哼了一声躲了躲,才收了手问道:“为什么不喊停?”沈瑶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