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南点点头,“我不奇怪这点。”
“那你呢,猜猜我今天干什么来的?”任真开了个玩笑,“猜对了算我们扯平了。”
杨威那天走之前,把收集整理好的证据全部塞给了周雁南。
傻小子,只有被人骗得团团转的份儿。
“总不能是想送上门来继续被我关着。”周雁南扯起了嘴角,语气轻松,“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这女孩有仇必报,外表看着纯良无害,心里却是一等一的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任真摇了摇头,“不会。”
她脸上还有那天被施暴以后留下来的淤青伤痕,此时这样说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我想让你把杨威存留的证据全部拿出来。”任真想了想,“你那边留着的证据会牵扯很多人,如果爆出来了也算是杨威举报有功,他会好过很多。”
周雁南仔细听完,舒展了眉头问她:“我不拿会怎样?”
也不怎么样吧。
任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口红,推给周雁南,“那么这东西,你自己就留着陪葬用吧。”
这是二十年前周蕴最喜欢的颜色,每每指使着他去买。
“我三十八岁了……”周雁南看着那支口红,忽然涌起了些许不真实的感觉,“没人这样威胁过我。”
“周蕴自杀有十五年了吧?”任真忽然另外开了个口,“你知不知道,她其实是因为知道你要回来,太过害怕之下才死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欺骗自己而已。
就算是她死之前那几年,周雁南都没再见过她一面。
所以现在的记忆,也只剩下诸如卷发、梅子色口红、红色的长裙这些碎片一般的印象。
她长什么样子、她喜欢什么、她讨厌什么。
不知道,全部忘记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任真轻轻摇了摇头,“她太可怜了……”
先是遇见周雁南,再是杨慎行,绝望的无法反抗,只好用这种惨烈的办法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周雁南不说话,他预料到会被任真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却没料到临到头来自己会如此的平静。
“你找不到她的复制品的。”任真放下已经失去温度的瓷杯,语气冷漠,“这辈子都找不到。”
已经快到和刘玉约定好了的时间了,任真最后看了一眼时间,“你害死了她,至少要为她的孩子做一些事情吧。”
周雁南牵着嘴角,冲她微微笑了笑,“不送。”
“如果有空的话,你去看看杨威吧。”任真起身,“他现在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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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威不肯见任真,并且对她的证词全部否认。
他暴躁的像是一头野兽,以前那么多轻而易举的妥协,似乎全部都是为了此时此刻的固执以及坚持。
开庭时间被推后,这个案子显而易见的复杂起来,所有的目光已经由杨威杀.人转为对杨慎行罪行的揭露。
任真的情节不算严重,不过还一直被关在里面,当天去找过周雁南之后,那封牛皮纸袋便被人交到了刘玉的手里。
全市震惊。
然后周雁南按照任真的指示,去见杨威最后一面。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说不上感情多深,就是十几年以来偶尔相互陪着的一个伴儿,只因为周蕴而强行被链接到了一起。
杨威隐约不喜欢他,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偶尔望过来的目光似乎带着点失望。
就像是艺术家看着自己失败的作品一样。
今晚周雁南破天荒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冲着被押过来的杨威点点头。
杨威穿着囚服,头发长出了些许,看起来很刺儿。
“我准备走了。”他开门见山,“任真让我过来见见你。”
准确来说,任真是希望是他过来劝劝他。
杨威哦了一声,心里挫败感宛如火山临界,脸上的表情倒是无所谓。
他习惯了,有时候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少年。
周雁南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的跟你道歉,当年我对你母亲很不好。”
杨威没吭声,过了几秒忽而问他,“任真那天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到底还存着本性,恐怕天塌下来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有关于任真的这类小事。
“对不起。”周雁南说,“现在跟你说一声,就当是我给任真道歉了。”
杨威眼角肌肉抽搐了下,抬眼看着周雁南,面无表情骂他,“你有病啊。”
周雁南忽而笑了一下,“别客气,大家都一样,你也病得不轻。”
“任真要救你出来,她也不在乎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还不如给自己省一点麻烦,早点把事情交代出来。”他的尾音忽而有些飘,想了想,继续慢慢说道:“就当是多偷一些时间,和她在一起。”
免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