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乱竹之中,枝叶恣横,人影绰绰。
几人驱赶着一辆破破烂烂驴车,车上拉着一个黑色大缸,行色匆匆赶路,突然被一群持刀带弓之人拦住去路,看他们的装扮应当是这一带的盗匪。
“车上拉的什么?”领头的土匪老大面目骄横,大喝问道。
驴车旁的几人身形瘦弱好似骷髅,又神不守舍,被这一喝吓得纷纷坐倒在地,匪徒们见这些人如此不济,都一拥而上,要抢驴车。
一人抱住黑缸,苦苦哀求:“这里面没东西是人!”
“胡说,人怎么可能放在这里面?”一土匪道,这黑缸被泥土封口,若有人在里面恐怕早已经死了。
里面八成装的是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是金银,如今世道很乱,富人们常用不显眼的东西装着金银珠宝行路。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到缸上,守卫驴车的人们被砍杀殆尽,还活着的一人面色痛苦,“别砸了!别砸了!”
“你这愚人,身家性命都不保了,还要唧唧歪歪保你的钱?缸子里能装多少金银?值得你这样守护?”土匪数落道,手上不停,‘咚’一下子,黑缸碎裂。
众人围上来看,缸中竟真的只有一赤身裸体的少年,别无他物。这少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赤裸的身体瘦弱而浮着一层软肉,让在场的几人都咽了咽口水。他蜷着腿双目微闭,如同冬眠的小熊,睫毛很长不停耸动,土匪老大好奇,用脚踢了踢这人的头,见没有反应,哈哈大笑。
“他妈的!拦路吃饭有一年了,头一回见到这样古怪的事,用大缸装着尸体到处乱跑?”老大笑骂。
众人干巴巴的笑,刚才护着驴车那人委屈解释:“这是张真人的第三子他见建康被燕军围攻,国破家亡烽火连天,就索性用了请鸾秘术,烧干自己的魂魄、让出身子,请天地间的浊气上身,想用自己的身体造出个混世魔王来反抗燕军,仪式要七天,现在才第三天,你们将黑缸打破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众匪心头一凛,传说中的冷面阎王——杀伐决断的江左第一剑客张近微?他是道士的儿子,本应做闲云野鹤,却天天忠孝仁义不离口,参加魏军,在前线打仗,尸山血海里拼杀数年,作战勇猛无畏,
这破碎缸中躺着的赤裸男孩竟然是张近微?民间所传的张近微可是孤高冷傲、国字脸大高个的美髯公。
一阵马蹄声传来,众匪警戒起来,看着路的那边,风吹竹林,绿叶纷飞如雪花般飘落。
声音来处跳出一匹高头大马,骑者面色急切,眉毛拧在一起,再拧拧恐怕就要出水,见众匪围着破碎黑缸,满地尸体,这人跳下马来,拔出腰间铁剑,做了个起手式快步冲上来。
众匪知道来者不善,也都不敢大意,草草组着鸳鸯阵拿着长短兵器逼向来人。他们是边军落草为寇,身经百战战力强劲,但来人挺起那把黑漆漆的剑大开大合,三两招将胡乱组合的鸳鸯阵杀散,一名土匪逃脱不及,做了剑下亡魂。
这人剑术高强,众匪有些犯怵,但朝夕相处的友人死在他刀下,此仇不能不报,重新结阵后又杀了上去,与来人斗在一处。
土匪老大站上驴车,看着人群中金铁交鸣,他面色凝重,忽然听到一声微弱嘤咛,原来是脚边少年醒转过来,明眸皓齿眼睛雾蒙蒙的垂下看着一地尸体,乌发柔顺的垂在肩上,全身肌肤露在外面,该看的不该看的土匪老大尽收眼底。
他伸出粗糙大手鬼使神差的摸了一把少年胸前软肉,很充实很幼嫩,少年迷茫的看着他,声音柔弱开口道:“你是谁?”
与众匪斗个不停的来人此刻高呼大叫:“张近微,你个狗杂种居然真的请鸾了!你不爱惜自己也要顾虑一下我吧!?”
张近微坐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满是好奇看着相斗众人,众匪围着一人厮杀,那被围之人出剑愈发快,不多时已有五人死于他剑下,众匪再也无法坚持,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一哄而散。
那人跳上驴车,土匪老大慌忙摔倒在地,被剑指着,“刚才你摸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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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谁?”老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刹那之后身首异处。
来人见众匪跑的跑死的死,四下无人,把剑刺进驴车,蹲在赤裸少年身边,注意到场景似乎很是香艳,少年湿漉漉的双眼目光纯良看着自己。
他脱下自己钱文外衣遮住他雪白大腿和秘处,眼睛黑白分明,满是关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哥哥你是谁呀?”张近微盯着对方的脸,好奇地问。
“我是沈青!你不认得我了?”沈青满脸悲愤,看着这个以前面如冰霜、沉默寡言乃至于一天憋不出三个字的友人,现在居然成了这副鬼样子。
张近微是很高傲的剑客,一副清高的气质时刻拒人于千里之外,对谁都很不耐烦,沈青与他算是从小结识、青梅竹马,但张近微从不跟他说心里话,总是抿着那张破嘴,每天除了练剑就没别的事了。
沈青知道张近微志向远大,往大了说要保家卫国、平靖天下,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