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根本就没有想到,或根本没意识到过自己会怀孕。但或许是天性使然,她迟疑着偷偷在被子底下按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透过一收一放的呼吸声能够感受到一个全新的与她有着血缘羁绊的生命正在她腹中孕育。
苏霆劭眼光犀利,已看出她手上动作,便隔着被覆上她手背,与她的手一同落在那个小胚芽上。
“朕知道你怨朕,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仰面向天,并不看她,只是右手突然收紧的力道,传递着他这一刻的忐忑与不安,“但昨日之事已不可追,追亦不可得,如今你已不是前朝之人,而是朕的女人,你明白吗?”他适才低下头,对上她澄如明镜的眼眸,且在意料之内,又落进一片温柔湖泊,一如初见时,他几乎要溺毙在这对柔媚世无双的眼睛里。
然则这双眼,映的是他,想得却未必是。令他片刻不得安宁。
薛琬看着他,平静开口道:“我恨你,恨透了你。”
她的话太静,连分毫起伏都不听不出来,但他知道,这必是恨到了极点才能有此态度。
苏霆劭不怒反笑,“刚得知你怀孕时,朕也很是犹豫,朕这般爱你,自然也爱这个孩子,若有朝一日,朕将他立为储君,朕百年之后由他继承大统,朕拼了二十年才得来的江山,竟还要分你们薛家一半,你让朕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这话说出来便是承认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凤仪公主了。
“既然这么为难,不如杀了我,便一了百了。”他又不止一个儿子,一个女人,薛琬才不信他会将皇位让留有前朝血脉的人继承。不过是假惺惺的哄她罢了,她却又哪里稀罕。
他难得叹了口气,“朕若下得了手,何必等到今日,再说,你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吧?这可是你们薛家唯一的血脉了,难道你就不想留下,将来扶持他登上皇位?”
薛琬讥讽:“你怎知他一定是男孩。”
“不是男孩,咱们再多生几个就是。”
“谁乐意生谁生!”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苏霆劭侧过身吩咐一句“进来。”是月容带了两个宫女进来,前头那个端着药,后面端着鸡汤,苏霆劭这回没让开,反而亲手端了药送到她面前,“药虽苦,但良药苦口,于身体有益,不可任性。朕知道你胃口不好,连蜜饯子都给你备下了,乖,把药喝了。”
他小心舀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可惜薛琬沉着脸,不抬眼睛不张嘴,半点面子都不肯给,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屋内气氛沉闷得骇人,月容低头垂立在一旁,连呼吸声都很不能隐了,唯恐苏霆劭要发大脾气。
但出乎意料,苏霆劭只是将小勺放回碗里,低头轻笑道:“你这么闷着生气,有火没地儿撒的,也不怕气死自己。”
薛琬嘴硬,“气死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苏霆劭道:“那不成,你气死了,还怎么找朕撒气、发火、报仇雪恨。”
“你——”他话里轻轻巧巧,仿佛在他眼里,她做的一切不过是无理取闹,于他平常所见根本不值一提。
薛琬咬了咬下嘴唇,心头一阵委屈,苏霆劭却在这时半开玩笑地说:“哭什么,怀了孩子是喜事。有了他,你身边也总算有个贴心贴肉的人。往后到了宫里,也算立稳了。你不是不爱给皇后请安,现在这样,谁敢说你闲话,等你把儿子生下来,多的是人奉承你,再没人敢给你不痛快!”
薛琬被他一面威胁一面诱哄的法子逼得没办法,苏霆劭正好趁她愣神的空档,把药喂了她一口,薛琬被药苦得双眉紧皱,心底里拱火,嘴上语气便不大好,“我不要你喂。”
苏霆劭笑,“好,朕不喂,叫月容喂。”
薛琬这才注意屋里都是些陌生面孔,“我的丫头呢?”
苏霆劭原是想将人全部处决,现在见她问起,倒有点说不出口,她本就是因为那个丫头的死跟他闹翻,这要是知道了只怕……罢了,先留他们几条小命,哄道:“好好好,我让他们回来伺候你”示意月容一眼,她便立刻下去了。
苏霆劭又来给她喂药,薛琬不肯,到最后,忽然感觉嘴上一热,恨不能咬死他,坚决不肯启齿,结果被他强行撬开唇齿,强行喂了药,恨不能一脚踹死苏霆劭,可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推不动这人,药已经灌下去了,那舌头还在她嘴巴里像饕餮一般肆虐。
薛琬真是受够了,发了狠,张口咬下去,只听得对方低低地“嗯”了一声,就将她的舌头卷了去,又是吮又是吸。薛琬胡乱地在他嘴里咬着,他那舌头却仿佛跟练了武似的,灵活得紧。
她自以为的咬断对方舌头的力气,感受上去却只是她的牙齿微微动了动,更像是情人的邀请。弄得苏霆劭将她抱得越发紧,吮咂之力也强烈了不少,捧着她的脸,就像要把她的舌头都吃进肚子似的,可怜薛琬一条粉嫩嫩的小舌都要被人吮坏了,嘴巴又红又肿,气儿都喘不过来了,这才被苏霆劭放过,他还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轻轻地舔了好几下。
她只得自暴自弃地想,一口药味儿,也不怕苦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