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削瘦的手指轻轻划过少年蜜色的皮肤,少年闭着双眼,呼吸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月磷就这样一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弗雷尔。
人类的生命对他来说过于短暂,短短两三百年的时间,只相当于他睡了一觉。所以,当他再次见到弗雷尔时,稍微有点惊喜,原来当初那个软软的幼崽已经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他所想的一样,散发着正直、勇敢以及纯洁的味道。龙的嗅觉和触觉都不够敏锐,当然,这源于它们自身的强大,强大到不需要警戒任何敌人的偷袭。就算戴上作为特殊介质的耳坠,月磷也无法将自身的龙压完全抑制住,不过得益于龙压的收束,他也能正常的靠近弗雷尔了。
月磷执起沉睡中的王子一只手,细细摩挲着掌心的纹理,这是不同于他龙爪的光滑坚硬的质感,轻按下去,柔软的肉立刻陷成浅浅的小坑,血液透出淡粉色,把手掌贴上他冰冷坚硬的胸口,一股温暖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来,像冰原上绽放的一朵花,又像炙热火山中一粒冰雨。
「」月磷眯起眼,无声的发出了一股叹息。他还没有掌握好和人类相处时该用的力量,报废的狮虎耳坠就是证明。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
直到你能发现自己的内心,视我为唯一的归宿为止。
另一边,弗雷尔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片纯白的世界中漫无目的游荡。直到周遭的环境渐渐褪去白雾,显露出真实。
巨大的玻璃花房。鲜红的蔷薇花肆意生长着,丝毫不进行修剪,花朵缠绕着,扭曲着,攀上花房的每一寸角落,遮住了阳光,使得这里更像一个花朵的笼子。笼子的中心,坐着一位银发的男人,仅仅是坐着,就让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比弗雷尔见过的任何一位丽人都要美丽高贵,却又那样的冰冷。
「如果把所有鲜红的花献给他,他会变得温暖吗?」没由来的,弗雷尔这样想着。折下一朵蔷薇,轻轻靠近安静的美人,把花放在他脚边。之后就坐在地上。
不可思议,只要靠近他,就能感到内心的平静,时间都好像停止了流动,只剩空荡的内心在回响。
过了许久,弗雷尔差点睡着,却突然感到压迫感消失了,男人睁开眼,正对上弗雷尔朦胧的视线,只一眼,就让弗雷尔瞬间清醒过来。
——那不是人类的瞳。
竖直冷酷的兽瞳凝视着他,让他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半响,男人抬起脚——毫不留情的碾碎了那朵娇艳的蔷薇。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是吗不需要的东西。偌大的花房只剩下他一个人,随着男人的离开,花朵都仿佛注入了生气,不再像假花一样冰冷。就算献上的花现在和泥土混在一起,弗雷尔也没有感到被羞辱。因为男人只是不带任何情感的告诉了他事实,它是他不喜欢,不需要的东西。
「那你会想要什么东西呢」弗雷尔喃喃道。他并不是一个热衷交朋友的人,出于他的身份,学院里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多半也是出于例行公事和他交往,对此弗雷尔并没有什么不满,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职责,他生而拥有其他人难以企及的身份,自然也要承担背后的孤独。
这是第一次,弗雷尔对陌生人感到极大的好奇。
自此之后,弗雷尔经常来这个花房看书,在这里,他能放空一切思绪,只专注于自己当前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月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背后,他也习惯了对方这种神出鬼没的行踪。
「《阿伦巴斯的太阳》」弗雷尔翻开下一页,略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心绪。
月磷坐在他身边,像第一次见面一样闭上双眼,空气安静了下来,弗雷尔突然发现他从未听到过月磷的呼吸声。
他到底是什么生物?
「那个」弗雷尔踌躇着开口「需要我给您念念书吗?」弗雷尔说完就后悔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类似讨好的举动啊?!被他碾成泥的花的前例明明还在记忆中。
月磷没有回答他,而是稍稍往后靠了一点,是一种休憩的姿势。弗雷尔把书翻到首页,轻声念了起来。
「伟大的阿伦巴斯,世界万物的伊甸园。它是孕育太阳的地方,也是永不落幕的光辉国。人们在神的引导下,走向正确的道路」弗雷尔停了停,偏头看月磷,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安心的继续念「太阳神的化身,阿伦巴斯,他以耀眼的金光为冠,以清晨第一缕清风为衣,以洁白的云朵为履,以最美的花朵为饰他的神之光引领着战场的胜利,为胜利者戴上金色的桂冠,为最雄伟的城堡镀上金粉。我们伟大的阿伦巴斯,吾以这具尘土般渺小的身躯,赞颂您伟大的神光愿您恩泽这片被守护的土地,永无终结的落幕。」啊,一只小鸟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知道怎么的,弗雷尔看到这一幕,书突然读不下去了,侧头静静看着月磷。
「如果有月神,大概就是这位先生这样的吧。」弗雷尔心里想着。以月为神,以雪为肌,以清泉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