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澈率先开口,“小洲,好久不见。”
沈澈抬起眼皮,“你别误会,我之前的公寓合同到期,所以找中介重新租了房子,租之前我不知道许......你男朋友也住这里,是巧合。”
“感情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你也别太伤心......”许迟以为沈澈还记挂着小洲,于是安慰他,“其实我觉得你做得已经够好了,你对小洲也算是仁至义尽。你放宽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白小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眼圈又开始泛红,过了半晌才低低地叫了声“澈哥”,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钱你别在意,没什么的,你不用还给我。”沈澈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口气淡淡地,“当年把你领回来,本来就是打算要供你到大学毕业。就算已经分手了,也是要有始有终的。我也不是图你什么,我虽然给了你钱,但是与你无关,只是给我自己一个了结,你别多想。”
“那你呢?”白小洲满脸泪水,颤抖着说,“你还喜欢我吗......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他还记得他亲吻别人时的样子,还记得他摔门离开时的样子。他也记得陷入昏迷时,那从头到脚空荡荡的冷意。
许迟走回去推开房门,一进屋就看见沈澈枯坐在沙发上,他倒没像白小洲那样哭哭啼啼,那张雪白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眼神都是放空的,仿佛整个人抽离了出去。
沈澈平静地看着他,“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然呢?”沈澈有点不可思议地,“许迟现在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在这连绵数月的伤病中,每痛一次,那不堪的回忆就冷飕飕地冒出来嘲弄他一次;每病一天,那廉价的“喜欢”便释然了一分;当他终于习惯了一个人忍耐,那些虚无的嗔痴念想,便早已离他远去。
第七章
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
沈澈晕得根本站不住,虚弱地,“只是呼吸......有点跟不上,麻烦你,卧室.
“你别管我!”白小洲奋力甩开他,冲进了电梯。
沈澈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澈哥,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白小洲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如果愿意回头,我、我也可以和你......”
许迟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白小洲是哭着跑掉了,甚至没顾得上搭理在楼道里抽烟的许迟,满脸鼻涕眼泪的低头往前走。
沈澈脸色发白,撑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刚起身又差点倒下去。
他的喜欢,还不至于这么便宜。
沈澈知道许迟在宽慰自己,其实他早已放下,面对白小洲,他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白小洲。”沈澈打断他,“你要知道,没有人天生就要对你好,没有人生来就要喜欢你。”
“澈哥。”白小洲忍着泪,“你后来给我转的钱,我已经收到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复你,我觉得没脸面对你......那笔钱我毕业以后会还给你的。”
许迟想问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只来得及拉一下他的袖子。
许迟一看两人气氛不对,自己这个大灯泡杵在这里,明显多余,于是说,“那啥,你们先聊,我下楼买包烟。”说完便识趣地出门回避了。
只是久病虚弱的身体,总不免要冒出些令他难受的生理反应,反复用疼痛提醒着他:那些曾经的人和事,并不是只要他忘记,就可以不再痛。
他草草笑了一下,“我明白。”
白小洲脸色惨白,“你、你什么意思......”
喜欢?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沈澈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垂着眼睛,长睫毛投下一片迷蒙的阴影,看不出情绪的样子;白小洲则一脸忧伤痛楚,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房子里只剩下相视无言的两个人。
在那对峙的安静里,似乎有那么一点东西在冒出头来,一点点酝酿着,要把这绷紧了的空气刺出个洞来。
“......”沈澈抬起眼睛,声音有些疏离,“小洲,你怎么问得出口?”
许迟这才发觉沈澈的身体虚软得不像样,只是这么扶着都能感觉出他凌乱的心跳,只能伸手撑住他的腰,“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
听到“已经分手”几个字,白小洲瘦弱的身躯就开始不住发抖,他弱声道,“我们、我们真的分手了吗?”
许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沈澈这样“宽宏大量”,他简直要觉得和小洲交往的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了,一时之间又是愧疚又是纠结。]
许迟讪讪地收回手,他知道对方是为了沈澈而哭,自己在那二人的感情里,只能算是个局外人,也不好过多劝说。
许迟摸不清对方的情绪,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