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怪
第七章
兰琥诗宴设在兰亭之内,贵女公子们四散在各处,没有特定的设置席位,若那位贵女公子一时雅兴迸发,便敲三声分布于各处,悬挂兰亭檐壁的青铜摇铃,清脆的遥声嗒嗒嗒的三下,诸位便会停下目前事物,耐心聆听,若是有人此时在去那竹筒之下续上一杯,更是精彩惹人注目。
赵知周独自一人端正的跪坐在兰亭边角,最隐蔽之处,芙蓉幽香随着嗒嗒嗒的摇铃声飘进这方无人角落。
她倾身一舀,清亮的细流便载满在鱼白瓷杯,就着这満室的喧闹,举杯送入唇中。
季四毕竟是主人家,领着两人来了此处后便辞别离去。
赵知周与秋俞本身就不是此方天地之人,能来此处的人皆与她们不是一路的。
秋俞还好些,与季四玩在一块许久,能有些说得话上的人儿,且今年春试,秋俞可是在初试复试拔得头筹,虽为一届孤儿,无父无母无背无景,但武官本身就是靠着那一身蛮力,众多势力早就在观望之中,甚至递出了不少橄榄枝,不一会儿便被一些贵女给拉着走了。
只有赵知周才是这些贵女真正瞧不起之人,在这一众的嫡女嫡子中,私生女正的为她们所不耻的。
不过,小公子们嘴上虽是嫌弃,却还不是不由用眼角余光悄悄觑她,暗自染红了脸颊。
委实是人生得好看,风姿尤甚。
除此之外,即使被这般排斥着,女子并未有丝毫不适,独自在那芙蓉树下小酌,一举一动皆可入画,那清冷的眉眼由于无甚旁人,平白添了些许忧郁惹人心怜,当真是比那芙蓉还吸引人。
众人拥簇着的李黎,睨着这些口不对心的所谓世家嫡子,瞥瞥嘴冷笑道,“春儿都过去了,发情的猫儿还真真是不少。”
刚刚本就憋了一口气的小公子说话可是点情面没留,更何况,除了那季三能与他平分秋色,这些个儿他还没瞧在眼里。
看什么看,那人…有什么好看的,哼。
一时之间,小公子们桃粉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了,他们纷纷低下头去,呐声讨饶。
李黎懒得看这些故作姿态的世家子,活得一点儿不快活,就像那清高娴雅的季三儿一样,假得要命,一甩衣袖便自顾离去。
要不是阿爹强制他来,他作甚要讨这罪受,还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会瞧见那乡巴佬赵知周谄媚讨好的猥琐面容,没成想她自个倒是悠闲自在,无人搭理也勾得这一群人春心荡漾。
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勾引人。
小公子埔一想到此处,脑海中不由浮现她芙蓉花下清清淡淡的一瞥,与每次他上前找麻烦无视他时一样,好似他如何作弄,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越想小公子越是生气,他懊恼的揪着手边矮灌木从,却未发现此地已然幽深逼人。
——
赵知周微叹,掌中玉佩由于较长时间被握在手心把玩而微微发温,瞧着那独自一人愤然离去的小公子,思索片刻,还是拖人送去比较好。
纤长的黑睫垂下来,凝着鱼白瓷杯中水面荡起点点涟漪。
就如同她。
她本就不是来此与人结交,或者一展才华,她是来给这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让这个圈子瞧见她的态度。
不谄不媚——
最适合做纯臣。
赵知周思及此处,停下摩挲着的手指,指停,眸中便如水面无痕,略过心中深思后,她再次抬眼,却几不可见的轻蹙眉心。
静坐于此的青衣女子微叹口气,俯身而立,拍拍衣摆灰屑,漫步而去。
最近,真是过于顺遂了。
当赵知周远远听见那支离破碎的男声,不由再次感叹,真是太顺遂了。
她斜靠于拐角,听着骄纵的小公子由最初的指气昂使,到害怕的狐假虎威,最后软着声音带着沙哑的恨意,是时候了。
李黎绝望的被王家女压在身下,衣摆零乱异常,半边圆润的肩头裸露出来正被那人舔吻着,眼角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掉入鬓角,身子是软的,眼角是红的,眸子却是冷的。
直到,不进万物的眸中——
青衣女子步履匆匆的跨步过来,向来清冷的眉眼此时愈发冷冽,她如同往常一般不爱说话,抿着细薄的唇瓣抬手将在他身上作乱的女子扯了出去,丝毫不给那人反应的机会,曲手成刀,瞅准脖颈见的穴位一发力,那人便立时软倒在地。
随后,她并未转过身来,而是褪下玄青色的外袍,在小公子绵软无力的惶恐目光中,紧闭双眼转过身来,估摸着距离踏步而来,将一身墨香衣物裹在他的身上。
李黎嗅着这墨香清熙,再也忍不住心中孤愤,压在嗓中的许久的哭腔倾泻而出,却又随着药物的原因带着些媚,“你怎么才来…你怎么..隔…才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责怪明显与她毫不相干的女子,也许是她并未出言安慰,也未曾出声训诫,不问他为何,也不问他如何,就那么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