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它本可以进取却故作谦卑
它在空虚时用爱欲填充
在困难和容易之间选择了容易
它犯了错
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
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
虽不甘心
却又畏首畏尾
——纪伯伦《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他一直在家里陪着妈妈,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都要抱着枕头钻到妈妈的身边抱着妈妈睡。妈妈很无奈,问他是不是还是三岁小孩,他反而开心地直点头,抱着妈妈的腰不肯撒手。
“妈妈!我好想你”
他把脸埋在妈妈的胸口,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沁湿了妈妈的衣服。妈妈抚着他的头发,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些无奈,“怎么哭了呢?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哭什么鼻子啊?”
妈妈,他们抛弃了我,像歌唱一样就抛弃了我。
哦,妈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
“妈妈”
妈妈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我还有多久才能解脱?
妈妈我会像之前的你一样吗?受尽世间所有的屈辱和怒骂吗?
妈妈我爱你在我哭泣的时候我唯独想起你
我们都有各自的罪啊,到底谁能够宽恕我们
他可以闻见妈妈身上的气味,这是一种记忆里独有的味道。他觉得现在仿佛置身于不切实际的幻梦之中,这让他的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妈妈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帮他掖了掖被子,让他暖和地睡个好觉。
第二天的时候他醒来时,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惊恐地翻身起床,连衣服都顾不及换就赤着脚跑下床。直到他在厨房里看见了正在给他做早餐的妈妈,他突然就没由来地掉下了眼泪。
“起来了啊?早餐马上就好了,快去刷牙。哎呀,怎么又哭了”
妈妈说他是越长大越像个小孩,天天跟着妈妈屁股后面跑,连睡觉都要跟着妈妈一起。妈妈一边说教一边帮他做好了香喷喷的蛋炒饭,趁他在浴室里洗脸刷牙时帮忙收拾起开始变乱了的房间,把乱放的东西归位到应放的地方。
“我说啊,你都快三十啦,怎么还不会自己收拾房间?东西用完了要放到原来的地方去,不然第二次要用又找不到。东西乱扔首先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像个狗窝一样,又让你不方便使用,你说是不是?”
“唔知道啦”
嘴巴里含着牙刷,彭影有些含糊不清地朝着妈妈说着话,飞快地把脸洗了,嘴巴也刷好。可是他发现妈妈在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吓得把妈妈直接拖到餐厅里,让她跟自己一起吃饭。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做到了客厅沙发上,妈妈戴上了老花镜,看电视的同时还在帮他织围巾,新京比家乡要冷,妈妈手里的速度一点都没慢下来;彭影挨着妈妈坐着,调到芒果台,正在重播天天向上。记得那是他最喜欢的节目,以前自己还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一期都没怎么落下,不过到了新京之后,工作占据了他每天大半部分的时间,他回家之后累得沾床就睡,何来看电视放松一下的规矩?
而且自从他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每当他看电视看了十几分钟之后就要打瞌睡,有了跟妈妈之前一样的小毛病。他看了还没有十五分钟,瞌睡又上来了,困倦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想要调到另外的频道看点电视剧什么的醒醒神,调了几个台之后,发现里面正在放一部偶像剧,想着那就先看看剧情吧。
“哎,就看这个吧。”
妈妈却兴致高涨,看起了偶像剧,他陪着妈妈一起看,倒是觉得这偶像剧剧情拖沓,演员的演技也不出彩,有些无聊。妈妈织着围巾,有时还向他吐槽一下剧情,“嗯,这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妆化得太浓了点。”随后又把头低下去,织个几针。
结果没多久,电视机里的男女主角竟抱在一起开始亲吻。彭影突然一下子从瞌睡中清醒,尴尬让他全身都僵硬了,他呆愣了几秒之后迅速地抓起遥控器,换了好几个台,把偶像剧的男女主角换成了侃侃而谈讨论学术的百家讲坛。
“怎么搞的?”
妈妈皱起了眉毛,拿起遥控器又调回去,可惜接吻的画面已经没有了,妈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孩子了。”
他睁大了眼睛,随后低下了头。是啊,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眼角甚至有了一点点皱纹,他连更重口的成人影片都拍过,在无数的观众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暴露自己的隐私部位,却在电视剧播放出接吻的画面时像个纯情的处男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地紧张。
他只想要在妈妈的面前,一直一直都是妈妈心里的那个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