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粤语+普通话）

    “哥我哋唔系想走你数，上礼拜先交完保护费，今日又嚟收钱，除咗听日啲买餸钱真系一个崩都无！”

    随着痛叫声，方才还笑脸迎人的老板娘被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一转眼，阿虎和手下兄弟跟着尖鼻咀堂口坐馆肥佬强来到荃湾已有整月。其间，龙头如何计划又考量，话事人如何做顶层设计、坐馆们如何向下面派事，底层四九们是一概不知的。但每日数着钞票，他们心内也不免将如今和先前轻松的收租肥缺比较起来，自认在小巴线上赚得的钱财应该是只多不少，唯缺了些茶楼时期的空闲。不过，对满是昂扬斗志的这样一群古惑仔而言，有事做比无事做更令人有充实感，更不必提如今所处的还是适宜“建功立业”的新环境——扎根已久的潮州帮尚且被他们砍了个落花流水，这个新新世界，正合横冲直撞的豪气一代。

    忽然，一阵争执声吸引了他的目光。

    “屌你老母，你个场咁旺咁多人食饭，同我讲无钱？你个冚家铲想玩花臣呀！”

    看着围拢过去的人潮，阿压住了他举起的拳头，轻声道：“虎哥，嗰个系川龙东仔条靓。”、

    “诶，有人怕丑仔。”阿诚笑嘻嘻地抓住阿虎的胳膊，出言提议道：“我记得阿屋企附近有档大排档嘅椒盐九肚鱼同生炒骨好有镬气，都就五点，大家食埋个饭先啦？”

    三十四、（普通话）

    话音方落，阿虎便听其他三人也搞怪一般拖长声调道“多——谢——你——虎——哥——”。

    心中懂得手下兄弟的信任与情义，但被他们如此一说，阿虎不免有些害羞起来。他瞪着一双圆圆的眼，佯装生气道：“哥咩哥？再叫就唔洗食饭啦，楝响条街继续多谢我，多谢到天黑、多谢到听朝！”

    “扑你个臭街，我最捻憎人打女人！”已有几分醉意的阿虎拳头紧握，就要上前插手。

    午后四点，阳光穿过临时搭建的塑料棚顶，投下几缕并不灼热的浅金色，落到慵懒半瘫在街边乘凉的阿虎脸上。

    迷迷糊糊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他将盖在胸前的牛仔外套丢到后面，露出一身蜜色的肌肉。伸脚将凳子踢开半米，阿虎径自走到几个兄弟身旁，看他们挤在一台低矮方桌前打牌。几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已经打出的牌面，各自捻动手中硬纸片的边沿，心中计算着可能出现的组合，少顷又神色激动或沮丧地甩出数量不同的卡牌。

    阿虎等人来到桌前坐下，先要一箱啤酒来饮，又下单椒盐九肚鱼、生炒骨、沙姜鸡和大盆米饭，位置上闲聊等待二十分钟，老板娘终于端盘上桌。

    笑闹间，众人各自盛饭吃菜，又比赛一口气能喝多少啤酒。短短一刻间，阿虎便喝掉四瓶，其余手下兄弟也最少饮完两瓶。眼看盘中基本扫光，饭也不剩多少，阿虎起身准备加菜，哼着小曲往铁皮屋前走去。

    洽值晚餐饭点，挂着橙黄色光源的铁皮屋中冒出阵阵小炒的油烟香气，一侧路旁整齐摆放着数张圆桌与配套塑料凳，台面上还放着几幅碗筷。虽然夜间十分闷热，这些街头大排档也全然没有冷气，但它们的生意并不比什么名贵的酒楼饭馆要差。来来去去的客人一茬又一茬，显然十分享受这样汗流浃背的美食体验。

    “哗，香喷喷！”

    “下虎哥”阿愣了一下，摆了摆手想要推辞，轻声道：“我唔收得。”

    “我都饿啦。”

    摸了摸有些饥饿感的腹部，阿虎折回条凳边拿起牛仔外套，扬手招呼众人道：“收皮啦，就知你班友仔吹吹吹实无好野！行啦行啦食饭啦！”

    阿低下头，将钱装进口袋里，压低声音道：“虎哥，我知你好关照我。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做野，尽快还返啲钱比你。”

    “哈哈，又嚟，咪以为我哋唔知你想昅老板娘！”

    “扑你个街，这都

    “我都话呢家正啦，无介绍错？”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无事嘅，我唔会拎公司钱，呢啲就当我买啲水果比你妈咪同家姐。”

    时间过得很快。

    “嘿嘿，虎哥请食饭！”

纸币送还给他，抿唇笑道：“阿，下次你行呢条线就返屋企先，第二日先比我钱都得。你妈同你家姐身体唔好，早啲返去睇下佢哋。”

    “虎哥虎哥！”

    “好呀！”

    “嗯？”

    话毕，几人钻上先前堂口配来的车，一路行驶至距离阿家不远的大排档。

    “唔唔系呀哥！早排佢病嘛，都开唔到档，啲钱洗晒睇医生呀！”

    “讲呢啲，仲当唔当我系你大佬呀？”阿虎一咧嘴，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又努力正色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咁落力帮帮我跟车，紧系射住你啦！唔好钱钱声，大家都系兄弟，你再提佢呢就系睇唔起我，识做啦。”

    阿诚闻言抬头，笑着对阿虎挤挤眼，又拍了拍阿道：“仲唔多谢虎哥？”

    “你哋班友仔好捻烦！”

    阿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多谢你，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