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她肚子里那个多余的麻烦。
在英国医院,每天都是那几样药,有个一直跟着她的家庭医生,她知道,那是棠嵘派来监视她的。
像往常一样,家庭医生给家里汇报棠随的身体状况。
孩子很健康,起码目前看,没有什么问题。
棠嵘大约也是动了恻隐之心,问起了孩子的性别,家庭医生支支吾吾。
结果却没什么不同,这个孩子的命运和自己一样。
都是多余又不被人看好的存在。
但凡棠嵘当初有的选择,自己也会和它一样。
棠樾说不上对棠随什么心理。
愧疚吗?
也有。
但只有他自己心底明白,更多的是那份畸形的眷恋。
几次想去英国看棠随,都被棠白阻拦下来,最后没有办法,经不起棠樾折腾,棠白亲自走了一趟。
那个雨夜。
在棠嵘的授意下,生生将七个月大的孩子割了出来。
国外的医生是不建议这么做的,无论身份还是精神上,棠随的状况都不是很好,而这些,也一直都是家庭医生在和他们沟通。
棠随再次清醒的时候,棠白来看过她,她摸着干扁的肚子,怔愣得发问“它……呢。”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本就不该留下的东西……生来走这一遭,是孽缘……我已经让人找好了地方……埋了。”
棠随捏紧空荡的病号服。
说没就没了。
昨天,它还好好的,呆在这里。眼角划过一丝泪。
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但凡她心细一些,它也不至于……都成型了再受这些苦。
从棠白走后,棠随的精神就不太好了。
以前,怀孕的时候,一直都在发呆,最近几次疯疯癫癫的,伤了不少人,有时候甚至严重到会伤了自己,最近一次,她手握着水果刀,一地的血,她像不知道疼一样,满屋滴答的血迹,被她踩的一路血脚印。
家庭医生给棠嵘汇报这些的时候,棠嵘也是淡淡的吐了口气,嘱咐着让她走的安静一些。
对棠嵘来说,对这个女儿,没有过多的感情,棠随的存在无疑是棠家一个巨大的丑闻。这次将她送走,也是一直把她关在英国的某家私人机构精神病院,试图用药物,针剂控制着她,没准备把她接回来是真的。
这天,如常,家庭医生端着药来,这是最后一次,家庭医生眼里有些不忍,怎么说对她才算好的,他不知道,但最起码,从今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吃药,受苦了。
他懂医,这么长时间,棠嵘用在她身上的那些,就算她不死,她的精神也不再正常,只是活着多遭罪罢了。
——吃了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是这么哄她的。
棠随打一小就讨厌吃药,所以对药片敏感察觉,药盒里的蓝色药丸,从一粒变成了三粒。
淡蓝色药丸,她捏在手里,脸上毫无血色“这是什么?”
家庭医生脸上慌张的解释“哦,都是营养的。”
营养的,要吃这么多吗。
撒谎。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棠先生说……要您在这安心养着身子,过段时间,他自然会来接你。”对于棠随的这个问题,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对答如流。
棠随握着药丸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那晚,趁着医院松懈时,棠随逃了,病号服上满是血,她光着脚,身后还有一些人在追,她一路不停地跑,不敢回头,她怕,她一停下……他们就追上了……
从英国街头,路过一排垃圾桶,恶臭的味道席卷,她光着脚,平时最爱的干净的她,毫不犹豫的钻到一个深色垃圾桶里……
“我没有生病,为什么总让我吃药”手里还捏着药丸,哭腔甚浓。
“不要再给我吃药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棠随缩在垃圾桶里嘟囔着,就这么一待就是一晚,第二天一早环卫工人清理垃圾时,吓了一跳。
女孩儿头发凌乱,安静的睡在里面,面上还挂着泪,身上的病号服已经破旧不堪了。
听到动静,受惊了似的跑窜出去。
她不要再回去。
她不可以再回去。
在英国空荡的街头游荡。
她饿急了,就去吃街头的免费糖果。
那是她昏暗生活里的唯一一点甜头。
她逃不过,棠嵘还是找到了她,一群黑衣服的壮汉,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身后捂嘴掠走了她,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进了体内。
冰冰凉。
又刺骨的疼痒难耐,她一头栽倒在路边,呼吸急促,就要窒息,她难受的揪紧衣领,有人在叫她吗?她已经听不到了……昏昏沉沉半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