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他何?”
“既然所谓的和平终究会被打破,相爱的两人最终逃不过两看相厌,平穷的食不果腹,富有的贪得无厌,上位者无力回天,下位者蝇营狗苟……”
“那这人世间,究竟还有什么值得?”
“既然总生皆苦,天地皆空,那不如由我来捏碎、打破,业火焚遍,或许,方的重生。”
“可是你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吗?”
顾爻的声音里苍凉无限。
“肖一的小腿被树砸断的那个雷雨夜,是有个云游方士把他背到破庙去为他裹伤的;他趴在街边看别人家孩子拍年画的时候,也曾有个跛腿的小胖子给他送去过半块饴糖……可那些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第二天都消失了,是因为谁?”
他看着包裹着肖一的符文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痛心道:“沈凌逸,到底是这人间不干净,还是你故意要它脏?”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听到沈凌逸的答案,因为他身旁的符文彻底碎裂了。
黑雾再次膨胀扩散,最终铺满了岱舆山山巅头顶的那片夜空,遮天蔽日的墨色隔绝了这夜空里最后的月芒和星光。
好像是剥夺了所有人的眼睛。
顾爻一把捞起身后的阿赤,还没来得及将五识六感铺出去一探究竟,就先听到沈凌逸仿似癫狂的笑声——
“好啊!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
顾爻在黑暗中惊恐地瞪大双眼,原来这才是沈凌逸集结仙门众人的目的。
他的师弟要把凡界所有稍有还手之力的人都在这个夜里抹杀干净,彻底断掉人界今后任何一丝反抗的可能性。
已经来不及往下细想,身侧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惊得他本能性的抬手遮住了眼睛。
肖一一剑劈开重重叠叠的黑雾,犹如离弦的利箭,他身被赤金色的光芒,剑尖所指便是沈凌逸立身之处。
顾爻见状正要跟上,却被身后蹿出的悯怜与悯生绊住了手脚;他慌乱间还要护着怀里的阿赤,甚至分不出多余的眼神去看一看沈凌逸那边的状况。
肖一的身形快过闪电,可沈凌逸非但不退不躲,甚至还惬意地阖上了双眸。
肖一裂风而行,挺剑刺去,遇到的却是和之前一样的局面——
七彩的灵气光障将他的剑尖留在了离沈凌逸喉头不到半寸的地方。
他发了狂似的拎着那柄残剑朝着面前的沈凌逸毫无章法地胡乱劈砍下去,可那七彩的灵气光障总能恰到好处的挡住他的剑锋。
而沈凌逸在期间甚至都没有睁眼。
这便是仙门所说的金身之驱。
达到这个境界的修为,灵气已经不需要主人的驱使,他们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会在主人任何自觉或是不自觉的情况下保护主人免受一切可能的伤害。
而这也是天界所言的近仙之躯。
修为能达到这一步的,都必然是天界遗落的星命之子;是以从前任魏寻修为再高,也从来没有达到过金身大成,而五年后从凤囹圄归来的肖一却拥有不坏金身。
作为曾经天界最强战力的将星华盖的星命之子,沈凌逸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徒劳。”沈凌逸睁眼,轻松地看着面前几近疯癫的少年,“金石凡器伤不到我,你应该是知道的;不释放冥凤的焚世业炎,你永远都不可能伤我分毫!”
肖一好似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知道抡起残剑拼命的挥砍,仿佛拦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沈凌逸的灵气屏障,而是束缚他与魏寻一生的牢笼。
也许劈开着牢笼,他就能救回他此生唯一的温暖和挚爱。
沈凌逸冷眼瞧着面前的一切,他看见肖一握剑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虎口已经被震裂,渗出了潺潺的鲜血。
肖一也是近仙之躯,受伤是绝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除非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自愿,要么是——
他的灵气之力已经被戾气冲散,无法维持他此刻的不坏金身。
沈凌逸勾起嘴角,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已经到了。
“你想过吗?”他蛊惑道:“既然是我抓了魏寻,那他可能一直就在我们中间。”
现在已经只有“魏寻”两个字能够引起肖一最后的注意,他手中胡乱挥舞的残剑稍驻,咬牙道:“你骗我。”
“也许是真的呢?”
沈凌逸在灵气屏障之内甚至还悠哉地用手理着他那柄宝贝红缨枪的缨穗。
现在的局面似乎令他十分满意。
“他也许就在你我身边,亲耳听见你是如何灭了清罡派满门,如何将凛青山焚为焦土,又是如何用他从不离身的佩剑亲手贯穿了那个无辜的哑巴侍女。”
“还有,你杀掉了薛成訾,也是用这把剑,对不对?”
他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魏寻就在我们中间,他什么都听见了,他们都知道了,你猜,他还会不会原谅你?还会不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