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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这位镇南王妃也只不过是个凡人,更不会知道陆泓的真实身份,她没做错什么,但看着他和那男人并肩而立,陆慕泊站在他们俩身边,那种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
辜雪存没法不难受。
他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陆泓声音里的笑意淡去了几分,淡淡道:“这二位是本王的客人,王妃要好生替我招待,不可怠慢。”
季氏闻言,面色一滞,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嘴唇轻轻颤了颤,却仍是强笑道:“王爷放心,我自然省得。”
陆泓这才“嗯”了一声,道:“慕泊随我来书房,为父有话要问你。”
陆慕泊回了家,正满心欢喜堆了一脸的傻笑,听到自己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愣在了原地。
陆泓性情不爱与人交往,便是对着亲生儿子也是如此,自打陆慕泊出生后,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便都是如蜻蜓踏水一般点到即止,虽然不会显得太冷淡,但说要有多上心,那也是绝没有的。
倘若换个有些心气儿的,被亲爹这样放养,不免都要觉得委屈,陆慕泊却不争气的很,不仅不觉得委屈,还很乐得有个从来不会过问他功课武艺的爹,他娘镇南王妃又是个性子软的,他将学堂的先生气跑了七八个以后,就再也不假模假样的进学了,整日在大理、南岭乱窜,斗鸡走狗、吃喝玩乐,日子过的逍遥又快活。
陆泓的书房,他只在很小的时候,才去过一两次,长大后他那爹更是从来不会叫他去书房谈话,一般少有的交流,都是在陆泓每次出门前,才会象征性的叮嘱一下他在家要好好孝顺母亲。
像今天这样突然叫他去书房问话,还真是头一次。
陆慕泊一脸茫然的跟着自己爹走了,镇南王府门口便只剩下了辜雪存、路决凌和王妃三人并一众低头敛息的王府家奴。
镇南王妃样貌生的温婉可亲、尽管眼尾唇角已经生了细纹,也可以看出七八分年轻时的相貌,是个小家碧玉型的清秀姑娘。
此刻她年龄大来,青涩褪去,便只剩了十成十的温善亲和,谈话间也是轻声慢语,很是能让人产生好感。
“既然是王爷的贵客,我一定好生招待。”她顿了顿,又笑道,“住进了镇南王府,就不必拘束,我见你们年纪与我家泊儿差不多大,想必出门在外,家中长辈也是挂心的,这些日子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找我便是了,不需客气。”
倘若不知道她的身份,辜雪存一定会对这样亲和又不拿架子的长辈产生几分好感,可此刻他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想去看季氏,心情十分复杂。
路决凌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替他答道:“多谢,有劳了。”
王妃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他们往一道通往王府后花园的穿花小道上行去,边走在前面边轻轻转头看着他们,边笑叹道:“你两个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也似,叫我这做娘的看了,心里好生羡慕。”
辜雪存一怔,抬头看她,道:“为……为何?”
王妃轻轻摇了摇手里绣着浅色山茶花的团扇,惆怅道:“泊儿自小性子懒散,王爷常年在外野猎,也怪我不曾好好管教他,叫他长到二十啷当岁了,还整日只晓得吃喝玩乐、斗鸡走狗的,连个家室也没有,活得像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一样。”
她这话虽然看似是嗔怪儿子不正经,语气间却分明是满满挡也挡不住的母爱,辜雪存听了只抿了抿唇,垂眸不言。
王妃见她不接话,又看着她笑道:“不知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她话一出口,便立刻察觉到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心中暗恼自己太沉不住气,赶忙笑着补救道,“噢,对了,还忘了问公子贵姓,家在何方?”
路决凌淡淡道:“家在南疆山域深处,荒僻少人,恐怕王妃不曾听闻。”
季氏听他说家在南疆山域,看着那女子肖似丈夫的眉眼,想起来陆泓这些年常年在南疆山域野猎,不由得更信了心中那个猜想几分,心头更觉不安,强笑道:“原来如此……那不知二位贵姓……”
路决凌道:“行路南北之路。”
辜雪存却突然道:“王爷王妃才真是相敬如宾,叫人看了羡慕。”
他这话说的有些酸溜溜的,季氏毕竟是出自京城的高门贵女,这些事情上最是敏感不过,当下马上察觉到了他语气有异,面上笑意淡了三分,道:“路娘子与你夫君几十年后,也会如此的。”
辜雪存自知失态,他还想从镇南王妃这里套话,了解柳寒时的情况,只得强逼自己不去想她的身份,捏了捏手里的手帕,有点僵硬的笑着硬扯了一个话题:“其实,我们还是先与世子识得,才遇见了王爷的。”
王妃一怔,道:“是么,你们是先识得泊儿的?”
这次她脸上的若有所思,连辜雪存都看了出来,道:“不错,有什么不对么?”镇南王妃忙笑道:“没有,对了,我看路家娘子你行止,仿佛不像南疆女子,不知娘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