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人满为患,小孩的哭闹和大人们叽叽喳喳说话声吵在一起,整得比过年还热闹。
我在一旁占了两个位子。
期间,有不少人过来找坐的地方,朝这边看,还没等开口,便都识趣走开。
这可不是我潜藏二十几年的威慑力临时发挥了作用,事实上是左腿那血肉模糊的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晕血的缘故,就连我自己,也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于是,盯着开了齐刷刷一排灯的天花板,默数着时间,还感觉挺有意思的。
没一会儿,柯竹升从人挨人的病房里挤了出来。
衣服都皱了,模样还是很帅。
当然,如果他不扒拉着他那张脸,我看到心情会更好点。
他“离家出走”整整三天,除了模样有些憔悴,其他都没变。
而我离家不到三个小时,弄了一身伤,卧在了医院。
有人打电话通知我妈这件事情,然后,她又通知给了柯竹升,就再也没回过电话了。
她很忙,赶不回来,要柯竹升帮忙照顾我。
而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我也乐得自在。
柯竹升回来了。
虽然不情不愿,但赶到医院的速度很快。
排队取号问病房,一刻都没落下得忙前忙后,连和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吧,我一直觉得柯竹升这人特奇怪。
明明心里面恨你恨得要死,可你说你病了,他就听话的屁颠屁颠地赶过来。
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可能他是觉得好人要装到底吧。
等护士叫到我名字,他才磨磨蹭蹭走了出来。
眼睛却始终没看我一眼。
弯下腰来搂我的肩,看样子是想把我架过去。
偏不如他所愿,我伸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脸。
他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眼神躲闪着又望向了前面,揽着我后背的手堪堪停在中间。
维持这样诡异的姿势,我们僵持不下,惹得路人好奇地回头瞄了好几眼。
直到护士再喊了一次,他才妥协似得抱我起来。
这不挺轻松嘛。我碰了碰他胳膊上的腱子肉,埋头在他的衣服里呼吸,是一种熟悉的气息,盖住了医院的消毒水,很温暖的味道。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抱在一起进来的画面并不和谐,坐对面的老医生脸色也不大好看。
“都多大了,还这么莽撞,年轻人啊就爱刺激搞极限运动什么,你看看这腿伤的,再深一点就要到筋骨了!”老头絮絮叨叨,边处理着我的伤口。
柯竹升像极了被训的家长,在旁边站得笔直,连声诺诺地接着话。
一会儿又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地板,还是偷偷看我。
“好了,知道了。您就直说要住院,还是动手术吧。”我有些不耐烦了。
老头推了下眼镜,小胡子气揪揪地上扬,说道:“就一个稍微严重点的擦伤,还用得着手术住院?!年轻人,能不能和你哥哥一样稳重些?”
又来了,我这人是最听不得别人拿我和柯竹升作比较的。
撑着桌子起身,药还没开完,我就想走了。
柯竹升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我,眼睛看着我。目光沉得像潭水,仿佛我稍微动一下,就能掀起风波。
这是几天以来,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安分了,规规矩矩地坐那儿,等老头上药。
白色的消炎药洒在伤口处,灼烧般的疼痛。
我怕疼,所以目不转睛盯着柯竹升。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又回避了我的眼神,在窗外游弋。
我心里感叹,这人的“假面具”果然戴不长久。
之前因为削东西,我手指破了一个小口,流了一点血,家里没有创口贴,他都会大半夜跑去老远的便利店买。
相比之下,我现有的腿伤可比那时候严重得多,他却连个关心的眼神也不给。
难道这就是破处后遗症?有过肉体坦诚,就装不下去好人了?
说实话,我现在挺想让他再当回“好人”。
至少,不用这样冷鼻子冷眼不看我,一句热乎话也没有。
又过去半个小时,难搞的老头终于把我这个难搞的病人送走了。
临走前还不断嘱咐说,别碰水,要及时换药,天气热容易化脓,最好不要出门啥的。
唉,碰上一个比柯竹升还能唠叨的。
前台拿完药,柯竹升伸手够我的腿根,看来还是想抱我出去,却被我拦开了。
他脸上有一丝变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任我攀着肩膀走了出去。
没有回家,搭车我带他直接去了公司。
路上,柯竹升保持着一贯对付我的风格,沉默不语,尴尬如常。
窗外的鸣笛声被挡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空气就越发显得安静。
明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