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去,透过高楼栏杆向着街上的行人而去,多数的被伞遮蔽,不甘心的顺着伞檐失落的滚落在地;还有些幸运儿逢了没伞的人,便使了劲儿往人衣服里钻去,像是知道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便也要体验一遭独属于人的温度。
当然这却苦了那些忘了伞的人,若非满怀浪漫诗意的文人,于他们而言这大概算是不幸了。
雪融便是这不幸的人之一了,沈荣成并不将他同一众兄弟放在一起当做国家栋梁来培养,只让他同女眷一起识文断字,对于功课之类的苦恼他是从来没有的。平日里他也读些书,雅俗共赏,范围也广,只算些打发时间的爱好,但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俗人一个,倒是没有那些文人雅士雨中作诗找感觉的悟性和情操。
此时他手中拎满了沈蓁苓扔过来的大包小包的物件,狼狈不堪的跟着沈蓁苓往人家的墙檐躲去,白净的衣裳早被打湿了一片,服帖的挽在身后的青丝也被打乱,时不时就有几缕被风裹着往眼前飘去,扰乱视线。
“啊!我的裙子!我的发髻也弄坏了!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寻你姑奶奶心情晴朗上街时来,气死你姑奶奶了!”
沈蓁苓抱起因过长而被雨打湿沾上灰尘的裙角,复又嫌弃的极快的将其扔开。她今日上街出游,一为游玩,二是特来偶遇那日惊鸿一瞥的公子的。故而特意穿了新做的新裙子,还让侍女给梳了繁琐复杂却极华丽惹人眼的发髻,结果买了一堆吃的玩的也没再遇见那个公子,现下又逢了雨,更是烦躁不已。
同样也拎满了双手的狸奴小声抱怨:“还不是大小姐你非要把阿文阿武打发走嘛,这不伞也给他们带走了。”
“我哪里知道这两个蠢蛋会这么蠢啊!让他们人走,又不是让他们把雨具也带走!还有啊,他们两个早就叛变了,我上哪儿,做了什么,回去总要一字不落的复述给阿娘,倘若带着他们,待会回去指不定要被那两个蠢蛋添油加醋编排成什么样呢!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仨能玩得尽兴一些,你这小丫头竟还要赖我,下次不带你了。”
“哎呀,小姐心善,哪里忍心看我家公子一个人整日闷在屋子里呀!”狸奴急忙道,她倒是机灵,知道关键时刻搬出雪融来挡灾。
雪融倒是不同两个女孩子争论,默不作声的帮两人遮挡一角风雨。
此时风雨有愈来愈大之势,他们三人一时又回不了府。雪融注意到对面有家客栈,便与沈蓁苓商议到那避雨,顺便也将午饭解决。沈蓁苓却道先前买吃食早花光了银钱,又及那家客栈她之前出来也时常去,饭食鲜美,只是价格不菲。
“诶!雪融?”
雪融正要说自己身上还有一些银子,一顿饭钱应当足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他回过头去看,只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正撑着伞往这边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侍女仆从。
为首那人高挑身材,却长着一张娃娃脸,正是梁国公府的小公子梁硕。方才叫雪融的也是他,这位同雪融倒算得上是半个熟人,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却叫雪融印象深刻,一来两人当时也算相谈甚欢,二来却因了当时同对方说了几句话便招来了沈砚深的无端怒火与羞辱。
至于另外一位倒是素未谋面,虽容色一般,但气质斐然,看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雪融可不敢再同梁硕有什么交往,免得再招来无妄之灾。但此时都撞到了一处,人家又先打了招呼,他总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便致意回道:“梁公子。”
梁硕见他回应,便有些欢快的样子,大步朝他们这里走来,笑得眉眼弯弯的在他们面前站定,说:“原来真的是你,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当日踏青同游我们一见如故,没来得及深谈却匆匆一别,今日巧遇实乃缘分……”
他似乎还想要继续喋喋不休的样子,一旁同他一道来的少年见雪融面露尴尬之色,这才阻止看起来过于激动的好友“这雨想来一时是停不了了,雪融公子和两位姑娘衣物都被打湿了,待久了恐怕会着了凉,阿硕你们到雅福楼再叙旧不迟。”
梁硕经了好友提醒方才发觉不妥,忙道自己在雅福楼素来备有雅间,邀请雪融三人到雅福楼一聚,也可顺势避雨。
雪融想要婉拒,沈蓁苓却先一步答应了下来,她也识得梁硕,此时见其态度热切只当他同雪融真是旧友。雪融无法,且也担忧蓁苓狸奴受了凉生病,便只得同众人一道往雅福楼走去。
梁硕果然是雅福楼的熟人贵客,当即他们便被跑堂引入了雅间。
仆从侍女除了留下来侍候的,其他的便都留在一处,雪融蓁苓并梁硕与那少年四人进了雅间。
要点菜之时,梁硕听雪融说自己极少出门,也不熟识哪样最好,道是同他们三人要的一样便是了。他便贴心的同雪融解说照顾他点了菜,末了,梁硕这才像是刚发觉沈蓁苓的存在一般,惊道:“这不是蓁苓妹妹吗?许久不见,我一时竟未认出来。”
沈蓁苓有些不悦的样子,她极少被人如此忽视,即便同其他兄弟姊妹一起游玩,也永远是被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