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渐将光明吞噬,除了篝火燃烧的光亮,唯有夜空中那轮明月沐浴着光辉。
雪融一行人这一路停停走走,差不多一个半月就过去了,所过之处有城镇便住客栈,有村落便借宿,无村无客栈便在野外围着篝火将就一宿。
虽然路途辛劳,但沿路风光无限好,又有习惯了长途奔波的素舒贴心护着,雪融倒是不觉得多累,反而心境开阔了许多,像只初入尘世的深林小兔子,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新世界,目光充满了新奇,人也活泼了不少。
明日便要进琼州了,素舒说在过去些倒也有家客栈,只是那家客栈的老板占着得天独厚的地段却是个心黑的,饭菜住宿条件都无比糟糕,故而提议不如干脆就在野外凑合一夜罢了,无人反对。
白天的时候素舒并两个小厮去猎些野物,雪融也央求着跟着去了,还猎到一只皮毛雪白的肥兔子,一见人动便会倒地装死,可爱又有几分灵性。
素舒见雪融有些喜欢,便笑着说:“也不缺它这点肉,既然你喜欢便饶它一命罢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倒是熟识了不少,两人互相都欣赏对方的性情,雪融对待素舒也没有之前那样疏离拘谨了。
欢欢喜喜的道了谢,亲自抱着那只肥兔子给它喂些嫩草野菜。
一日欢快,转眼便是黑夜。
想到明日便真的要进入琼州了,雪融心中期待,便有些兴奋得难以入睡了。睡得时梦时醒,无法深眠,于是便干脆起了身。马车宽大,睡在里侧一角的狸奴发出小声的呼噜呼噜声,雪融无奈摇头,欲出去同素舒一起守夜。
夜晚安静的异常,雪融一出马车便被围成一圈默不作声的侍卫模样的人吓了一跳,恍然犹在梦中,故而才会看到这样奇怪的场景。
月光与灯火交融,晃得雪融眼疼,却也因此看清了站在最前面的人是再熟悉不过的横江,素舒和两个小厮则被几个陌生的侍卫捆住手脚压制住了,嘴上还塞了布条,无法出声。见雪融出来,素舒便焦急的对他摇头,从容如素舒此刻模样却是少有的狼狈。
雪融心中狠狠一颤,大脑一片空白,无视素舒的暗示,步伐踉跄的往几人走去。
夜风袭来,钻入雪融的怀带着凉意匆匆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一双带着温热的大掌,轻易的便锁住了他纤细的腰肢。
沈砚深从身后抱住了早已被吓懵了的少年,动作粗暴用力,雪融感觉自己似乎就要被他勒死在怀中了。
清朗温润的声音在雪融的耳畔响起:“玩的开心吗?”
语调分明温柔,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放了他们,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们无关。”
雪融鼓起勇气,想要摘除其他无辜之人。
听得耳畔一声嗤笑,“你还有心情管别人?”腰上的禁锢一松,雪融被沈砚深掐着下巴强行转了回去,入目的便是男人阴冷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因受了夜色的侵染,沈砚深的脸色同夜色一般黑沉骇人。
掐在下巴上的温热大掌十分用力,雪融被弄得疼极了,眼中便含上了泪光,也许是借着疼意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这样就可以安慰自己泪花的来源并不是因为恐惧了,像是这样便可以掩饰自己的胆小怯懦。
沈砚深似笑非笑,语露威胁:“还敢哭?信不信我当着他们的面cao你。”
雪融全身一颤,几乎是瞬间便落下了泪来,带着哭腔,颤着音小声哀求:“不要,不要!求你,求求你。”
“如今求我又有何用,把我当傻子耍弄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后果吗?嗯?”
像恶魔的低语一遍遍在耳中回荡,雪融的泪珠一串串顺着脸颊划过下巴砸落,脸色在灯火与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惨白。
他妄图像以往一样试图通过服软示弱求得男人的宽恕,“二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沈砚深面露讥讽之色,冷冷一笑,已不想再发一言。他早看透了少年的那点小伎俩,清楚雪融心中毫无悔意,一切作态都不过是为了用来迷惑自己,可笑曾经的自己竟一次次心软被他迷惑。
沈砚深不再看他一眼,示意横江让人压着素舒三人走,说:“这三个贼人劫持我堂弟,你们明日便将人带回燕都交给衙门的人处理便可。”
下属应下,横江还觉得有些可惜,难得遇到一个能同自己打上几个回合的人,可惜却马上就要下大狱了,如今看沈砚深正气在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领命。
他们早在雪融他们不远处安营扎寨,此刻齐瑄和也在那里坐镇,在这里的侍卫其实不多,多数还在营地看守捉拿好的反贼,明天便要押解进京。
其实在此堵住雪融也在沈砚深的计划中,天子确实有要事交托于他和齐瑄和,便是有藩王假借山贼的名义在此地悄悄安插叛军,恰巧的是目的地是琼州的雪融一行人,最后也要经过此地,在这离期盼之地捉住雪融,给予希望又将希望全部碾碎实在在合适不过。
简直是天意,一举两得。
可怜雪融连讨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