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礼秋意外地看他一眼:“你……”
她迟疑了片刻,没说什么,魏雪呈抬头只看到她精致的下颌线——和她一双漂亮的眼睛。
梁礼秋望了一眼门,又看他一眼:“你先起来吧。”
魏雪呈不安地贴着墙蹿起来,不知道梁礼秋会怎么看自己,也不知道该拿什么眼神面对梁礼秋。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遇到她?
梁礼秋撩了一下头发,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想去敲门。
魏雪呈犹豫了下,提醒她:“屋里没有人。”
梁礼秋敲门的手顿在半空,悻悻收回,而后魏雪呈看见她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来一把钥匙。
魏雪呈呼吸都滞了一刻。
宿清家里的门是密码锁,但也有一个钥匙孔,只是有密码就不怎么用过钥匙,魏雪呈没想过会在这个情况下见到这把钥匙。
梁礼秋把门打开,对他道:“先进来吧。”
魏雪呈脚像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出去。
梁礼秋往玄关走,拿出手机似是在打电话,并未回头看他。魏雪呈却生出一股令人崩溃的尴尬,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原配拎着处刑的小三,因为这处玄关,至这间客厅,都有过他和宿清的味道。
他们做过好多次,从客厅到阳台,从沙发到床上,赤身裸体地被抱着上下楼,这所房子每个角落都沾染过他们的体液。
现在屋里来了新的人,是其中一方的未婚妻。
梁礼秋走了几步,兀地停下来,魏雪呈便不由自主往前望。
谁料这一望和宿清撞了个对眼。
宿清和他视线相接,过了几秒才扭过头,魏雪呈乍然明白了一件事——屋里不是没有人,是宿清不给他开门。
敲门声,密码错误的提示音,宿清都可以听见的。
梁礼秋见鬼似地看了宿清一眼,又扭过头看魏雪呈,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先说话。
场面一时诡异万分。
魏雪呈察觉到梁礼秋的目光,触电一样颤栗一下,把头低下去,眼泪涌出来,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梁礼秋会怎么想他?宿清连门都没有跟他开,是他不知耻不要脸地来找宿清。
空气静了几秒,梁礼秋突然把钥匙一扔:“钥匙是慕阿姨给的,和我没有关系,你们谁也不要拉上我。”
她警觉地朝旁边退开几步,让两人之间彻底空旷,一点遮挡都没有,才对宿清说:“我妈妈今晚的飞机,慕阿姨请我来叫你聚餐,我在门口遇到的他。”
钥匙在地板砖上砸出铿锵的响声,魏雪呈愣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梁礼秋在说什么。
梁礼秋转身往外走,路过魏雪呈的时候停了一步,笑起来说:“你好,我是梁礼秋,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她道:“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说完这句话梁礼秋飞也似地挥了挥手,一双皮鞋踩得“蹬蹬蹬”的,她身上带着香水味,好像成熟的麦,许是这股味道,魏雪呈竟觉得她很亲和。
他的视线失神地追随着梁礼秋,直到看见梁礼秋绕过自己出了门,顺道把门给关上了。
屋里重新寂静下来,魏雪呈低下头,想了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叫宿清。
末了他极小声地叫:“……哥哥。”
宿清抓着楼梯栏杆的手紧了一下。
魏雪呈往前走了几步,抬起头问他:“是哥哥吗?”
他的问题实在是很单纯,却又直直击打在核心上。宿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承认或是不承认。
其实魏雪呈心里有答案的,魏雪呈只是想在他这里得到准确的答复。
但只要宿清回答魏雪呈,“是”,就意味着他做的一切都将会被剖开,摆在台面上,告诉魏雪呈他有多卑鄙。
这个“是”的意思是,他知道魏雪呈和他的血缘关系,但他和魏雪呈上床,要魏雪呈生一个畸形的小孩,就在魏雪呈得知真相的前夕,还要和他进行一场背德性事。
他见不得光的阴暗心思都会暴露出来。
但宿清又没办法说“不是”。
他们注定要分开,因此便不必说谎了。
宿清看着魏雪呈的眼睛,回答他:“是。”
下定决心后,他回答得就很干脆果断,而后宿清转过身上楼,再也不看魏雪呈一眼。
是了,当荒诞真相被魏雪呈知晓,他们的关系就走到尽头。
魏雪呈站在宿清背后一动不动,当跑到宿清面前,问出这一个问题之后,魏雪呈就好像把事情做完了——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要怎样和宿清说话,要讲些什么?
魏雪呈仰头看着上了几步楼梯的宿清,恍惚又清楚了什么事,他问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吗?”
这六个字像把钝刀。
宿清没回他,也没回头。
魏雪呈突然跑上去,楼梯让他踩出好一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