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给你叔叔留了一口气,他有遗言要对你说。” 淡金的瞳色里没有焦点。
赫伯族生来便以捕猎珍奇的异兽和妖族为生。就像倒卖古董的商人为了赚取金钱可以铤而走险出卖国宝,赫伯族用以出卖的,是妖、兽两族活生生的性命。买家的身份向来保密,传言神界人界最多。交易一般在极险之地完成,很少被人撞破。
只是那一次,殷红蛇妖的交易出了意外。买主和他约定在张村古道的引路牌处交易,叔叔在雪线上等了三天,没有等来买主,却等来了周晓月。
赫伯族和先知一脉本就有世仇,从上古起先知一脉便常常会破坏他们的交易,不外是念叨一些“必有大祸”,“逆天引劫”的话。断人财路自然遭人嫉恨。
周晓月是特意找来,阻止他出售蛇妖的。
“朔先生,这蛇妖日后必会成魔,引怨气生,巫女降。巫女重临不但是人间灾祸,更会祸延各界,怕是这个时空内的一切生灵都难免涂炭!”
说得跟真的一样,抢夺间叔叔动了杀心,刚好一场雪崩。
匆匆逃离现场的他没有看到,张村一个原本在村口哭泣的小男孩听到响动出了村,救起了埋在雪下的周晓月和笼子里冻得失去知觉的蛇妖。
男孩把周晓月带回了自己家养伤,又把蛇妖当成了宠物。
周晓月起初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男孩便叫她雪姨。雪姨只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她不但会画画写字,还会给他讲山外面的人和事。雪姨还教会了他写自己的名字:张望乡。她告诉他这是个好名字。
虽然村子里的女人都被各自关着,不让见客,但毕竟是族长家儿子的“客人”,没人敢说什么。何况大家也都知道,等族长家的儿子满了十八,这女人定是要给他当媳妇的。进了张家村的女人,一辈子都别想出去,就算是死了化成了枯骨也不行。
除了张强。
人家都说他偷他大哥的媳妇,那怎么了,那个软蛋有个屁用!反正大哥的媳妇不是买来的也不是山上掳来的,是窑子里出来的!
村子里的人世代不能离村,但每户一月有一次机会去县里赶集,那一个月刚好轮到他和他大哥。
大哥不过是在有混子揩油的时候帮了那女人一把,她就拾包袱就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他跟看守的野人族村名打了个招呼,女人便被放进了山。
张强吐了口痰,心内暗嘁:哼!南康乡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人,都说拐卖妇女是重罪,他们这么多年不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那女人后来被打了几次,也就学乖了。反正她也不能回窑子去,当初是借着出来买东西的功夫逃跑的,被抓回去一样要费一层皮。
不过窑子里出来的女人跟这大城市里来的女人就是没法比啊。这看得到吃不到的,可让张强急上了头。
周晓月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谁就没办法回家,遇难时候她身上穿的那件红色冲锋衣里没有证件,村子里也没有通讯工具。
等过了两个多月,她能下地自己走了,周晓月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县里的警局。让他们查查看有没有最近上报的失踪人口——总比光等着强。而且这雪山的村子确实是不方便,现在已经10月,再不走就该封山了。
周晓月本来是去跟村长一家告辞的,一出门却看到了躲在门口哭的张望乡。
“他们说我不男不女,不要跟我玩。呜…” 小男孩才十三岁,这个年纪要是在城里,早就是偷偷讨论隔壁班女孩、分享新买的杂志的年纪了。但村落里消息闭塞,性教育更是空白。
周晓月从安慰男孩的聊天里得知,张望乡原来是个天生的双性人。
双性人不过是染色体闹了个小小的乌龙,做个手术就能矫正。男孩现在已经到了青春期,来了月事,必须要早做决定。
所以那一年周晓月没有赶在封山前出村。她打算多留几个月,希望能说服男孩的父母,让男孩跟她一起去城市里“看病”。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张家村从未生育过女儿,在这里,女孩儿的出现就意味着不详。所以族长是断断不可能让自己儿子选择当个女人的。
“要是你想当女孩,我们就可以换裙子穿了。”周晓月有时候会和张望乡开玩笑,也会告诉他拥有两个生殖器不是耻辱。在她的叙述里,未来的生活总是那么美好。
有一次,张望乡穿了周晓月的裙子,他拧着裙摆,害羞地道:“我…喜欢女孩子的衣服。女孩子的裙子好看。” 一直被当男孩养的他其实想当个女孩。
随着周晓月身体好转,她在村里走动的时间多了。
半夜的打骂声、坐在家门口女人惊惶的眼神,偶尔塞到手里的求救纸团,再愚钝的人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那个时候,张强怂恿族长把周晓月软禁了起来。
张强带着私心,被关起来的就不能算是客了。城里的娘们儿,他还没尝过呢!只是张家那小子像防狼一样防着他,还整天砸碗摔杯地让放人。
哼,几千年间大家心照不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