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一从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中,听出了无法撼动的决心。像天落惊雷,闪电划过黑夜时,你就知道,那震裂远山的轰鸣雷声一定会响起。
他说不允许,就绝对不允许。
“我会看着陛下,鞭策陛下扶匡治国,直到陛下成为合格的君主、真正的皇帝。”
也只到那个时候。
他的目光火热,紧逼斐一。看着她,又似乎透过她看着其他人。那句“我会看着陛下”的承诺,也似乎并不是对她而讲的。
语调中透出令人心悸的执拗。
“朕……知道了。”斐一喃喃,剔透的瞳眸中倒映出江之邺的身影。
眉头间化不开的阴云,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脸上。清逸的眉眼似枯萎腐烂的青竹,徒有其表,黯淡的干瘪空壳内早已不剩一丝生机。
偏执,阴沉,愤世嫉俗……两鬓霜白。
和她明媚而生机勃勃的青春容颜截然相反。
“……!”
他被她眼中的光彩刺痛,陡然大力甩开了手。斐一轻呼一声,歪倒在软椅上吃惊地抬头。粉雕玉琢的下巴上留下一道红痕,可见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她摸摸自己火辣辣的下巴,心头刚刚涌起的情绪被一盆凉水泼灭——原来不是她的错觉,江之邺的确不喜欢她,甚至称得上有敌意。心下厌恶,也要助她掌权。
为什么?
斐一眼中的流光倏地黯淡,江之邺有一瞬间的恍然。下颌绷紧,把手收回袖间,扭头不再看她。
……
马车默默地行驶在街上,斐一和江之邺没有再交谈过。
驶过街角,从车夫视线的死角处走出一个少年。车夫急忙拉紧缰绳避让,高头大马“咴咴”嘶鸣着,铁蹄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将将没有把少年踩成烂泥。
“啊!”少年吓得脸色惨白,愣是僵在原地没有动窝。
马车中的斐一和江之邺皱眉看向车外,没有出声。车夫与侍卫再三确认此人没有可疑,才放他离开。
少年缓过神后,站在原地目视那马车离开。马车虽然乍一看外表朴素不打眼,但车身全是用最坚固的材料打成,马儿受到惊扰也只是微微晃动几下。
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人他招惹不起。
离开视线时,马车窗帘被风卷起,露出里面的一男一女。少年霎时睁大双眼,浑身僵硬。
那是……
“哥哥,怎么了?”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少年还没来得及收起震惊的表情,就被身后的人拉着胳膊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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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不理 < 南宫禁史(NP)(極光光)|PO18臉紅心跳
猫不理
鹤心毛骨悚然。
朱羽他,看到了吗?应该没有看到吧。刚才那辆马车中,坐着的居然是皇上。虽然换了寻常的女装,但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出宫做什么?难不成又去淮阳楼那种小倌馆搜罗美男据为己有?
“没事,刚才险些与马车撞上了。”鹤心转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朱羽温和地问:“没有受伤吧?”
“没。”
鹤心暗地打量着朱羽。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虽然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但好在并不显眼,平日用蓄长的额发遮挡。
出宫一个多月后,朱羽已经不复起初的歇斯底里,似乎变回了以前性子温润的他。
兄弟二人打算在京中开个小书肆,手头的碎银远不够租赁铺子,现在在茶馆中当小厮攒钱。
双生子稀奇,他们又长得赏心悦目,得了不少赏银。每日给人端茶送水做些体力活,下工后住在茶馆后的小茅草房里,兄弟轮班煮饭刷碗。一开始两个人手上都被油星烫出不少水泡,做出来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白饭要么夹生要么硬得像锅巴,炒菜经常忘记搁盐,只能硬嚼着水塌塌的菜帮子。好在他们本就能吃苦,现在连鹤心都会炒不少荤菜了。
照这个势头下去,不用一年就能攒足头俩月的租金,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朱羽也不再提起斐一,最多只会每晚沉默地在院门口发呆。鹤心只好把他强拉回屋里,以第二日还要早起干活为由逼他睡觉。
这样就很好,鹤心想。朱羽和他才是相依为命的家人,斐一,不过是勾引得朱羽疯狂的红粉骷髅。
但他也知道,现在朱羽之所以会老老实实地待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见到斐一。看不到一点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再奢求。
就像被蒙起眼睛的马,听从的只有落在后背的鞭打,一味地向黑暗中狂奔。如果解下眼罩,它就会被广阔的自由吸引,拔腿挣脱缰绳。
要是让朱羽知道斐一出宫了——
“……哥哥,哥哥!”少年音量提高,“你发什么呆呢?”
鹤心从心猿意马中惊醒,正好对上朱羽探究的眼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双生子之间最有默契,他的一点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