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拾掇秋湛铺盖,只说大公子把自己帐篷让与三小姐歇息,他则去二公子帐中过夜。
又有人拿了一套备用的新被褥过来,替程月铺好。
只见秋湛和立洲打帘进来,嘱咐小妹,夜里要些什么,小子们不仔细,竟还是直接叫他们才好,不消犹豫踌躇。
大公子忽又想起什么,复将出去,把跟来的小厮通通叫到眼前,两人一组地排了守夜的班。
要他们都警醒着些,三小姐在营帐里面,这外面若有一双眼睛敢阖上,他也不饶的。
众小厮各个诺诺应着,纷纷抖擞了精神,今夜恐怕没有一个胆敢躺下睡觉了。
秋湛又将李旺叫到营地篝火旁边,吩咐他悄悄回秋宅报与三房知道,就说程月吃累,在自己这里歇下了。
李旺应了,牵马而去。
再看程月在她大哥帐中,有二哥立洲亲自服侍,在那地榻上躺下,又把被子在她腋下细细地掖好。
看她那梨花白的内衫还有些半干的汗渍水迹,不禁皱眉,“在这里荒天野地的,没的换洗衣服,月儿还是把那里面的袄儿脱了吧,潮乎乎的穿在身上,也睡不踏实。”
程月暗想,自己贴身的衣物,确实早被香汗爱液浸了个透,勉强地穿在身上实属无法,着实不怎么舒服。
如今二哥叫她脱了去,也有道理,但毕竟是在外面,门口还站了那许多下人,便多了些扭捏,“二哥哥快去了吧,月儿自己解了那袄儿便是。”
立洲哼笑一声,冷着声音道,“月儿跟大哥商量得倒是好,瞒着二哥当傻子。你若告诉了我今日会上山来,我去接你,不比那外面的轿夫靠得住?想是如今,你也只拿大哥当个亲的,我这二哥竟是个外戚。不如我叫了大哥进来,伺候月儿更衣,你可就应了?”
程月被他夹棍带棒地这么一通说,窘得面皮紫涨,嗫嗫嚅嚅道,“二哥哥说的什么话?二哥哥教导程月念的那些书,不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在外面,除了家里的小子们,也有南顺王那边的下人,叫人听了去,像是什么?”
立洲听她搬出大道理,竟说得自己哑口无言,反倒是没趣,一时气恼,便口不择言道,“我知道,月儿现今人也大了,心思也多了,也懂什么男女有别了!莫不是听见今儿个有南顺王爷在,你存了个念头来相看相看?过了冬便好和老爷夫人提,荐个媒人来,送去做王妃可好?!”
程月听着这混话,一时气愣住,又想起刚刚那场劫数,被什么西凉王世子好一顿狠插猛cao,现在听她二哥提什么“王妃”,心里的憋屈更是翻涌上来,怔怔的红了眼圈,泪珠“哗哗”地往下掉。
立洲见自己把幼妹气哭,又怕他大哥进来发火,一时无法,只好讪讪地起身,走出了帐篷,只说月儿又惊又乏,这会子已经睡下了。
秋湛听他如是说,略略打起帘子看了下:只见程月面朝里躺着,似乎倒真是困着了。
殊不知,小妹此时正咬着被子角,抽抽搭搭地哭得好不可怜。
六十五.发现精斑
营地一夜,无人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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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心神未定,阖了眼浅眠,也几次惊起。
秋立洲因为先前惹恼了程月,心里惴惴,不过假寐。
秋湛卧下不久,被返回的李旺又叫了起来,出去交代一些事情,回帐之后,胡乱歇下,不到寅时,便起来去叫程月起床。
只道此番是瞒了全府上下,私留程月外宿,要赶在天光大亮之前悄悄回去,方能避人耳目,免起风波。
程月听他大哥说得有理,略略梳洗了下,便准备下山。
李旺早连夜雇来辆马车,扶了三小姐上去。
秋湛还要到南顺王那边尽礼数,便叫了立洲与程月同行,嘱他万千小心,不可再出差池。
如此,秋立洲骑马,与一众小厮在前方开路,程月坐了马车在后随行。
初发之时,仍是星光点点,夜风习习。
二公子自昨晚和幼妹拌了嘴,一直惭悔,平日里的花言巧舌此时都没了动静。
殊不知,程月心里也正忐忑,她瞒着二哥跟大哥计较了这次打算,本就是疏远了他,又有那一番变故,二哥不知又是如何担忧。
没得还抢白他,岂不让他寒心?
行至半程,程月悄悄掀了马车上的帘子一角,怯怯的冲着立洲的背影喊了一声,“二哥哥!”
立洲勒住马,回身过来,到了程月的马车侧旁,“月儿要些什么?”
程月低了头儿,两根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襟,“月儿一个人坐了这车里,有些寒冷。”
立洲有正色道,“这车后面还有一床暖褥,停下来,哥哥叫人给你加上。”
程月噘嘴,“人家不要暖褥。”
立洲道,“那要如何御寒?”
程月忽地抬头,满眼委屈,“二哥哥不肯来车中同坐,陪陪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