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保持右膝点地的姿势良久,目光由落空的手转向窗外,追随的身影已然空荡。
“你是真的爱上她了?”费淳简受不了他那既留恋又迷茫的眼神,那里头蕴藏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但仍是不死心要问个明白。
他恍若未闻,也没有看她,起身坐在温洒洒的位置,他拿起洒洒喝过的杯子,红色的唇印还在,他看着看着,在那个位置鬼使神差般吮了一下,最后一滴咖啡入口,出奇地涩,常越礼想到她最怕苦了,每次出门都只喝鲜榨的果汁,自己还笑她孩子似的没长大……
费淳简抿唇看他的一举一动,忍住流泪的冲动,喊服务员再来杯一样的咖啡。
“表哥,她不要你了,我愿意……”
“出国吧,相关事宜贺宇会处理好,以后别再联系了。”略显疲惫的声音截住她要说的话。
咖啡上来,他没有动。
下一秒,他站起来,直直走到费淳简身边,俯视着她说:“离开我你会更幸福,听表哥的话,最后一次了。”摸了摸她的头,他走了。
挺拔俊逸的身影远去,告别的姿态依然骄傲自矜,费淳简捂住早已布满泪痕的脸,趴在桌上放声哭泣。
原来他的示弱和卑微只留给那个女人,即使她不留余地了,他也毫不介意,即使她决定退出,他也不忍逼迫。
从头至尾,自己就是他所设情欲游戏里的祭品,摆着,看着,尝着,够了,就扔了。
(十三)
天色渐暗,街道熙攘。
温洒洒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来到A大校门口。
“滴——滴”
是车鸣声。
温洒洒转头,“江……守清哥?”他怎么会在这儿?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车上的男人笑着说:“我是这里的老师,没想到吧。这时候人多,先上车吧。”
温洒洒怔怔几秒,磨蹭地上车系好安全带,心不在焉地寒暄:“好巧啊。”
“不巧,我跟在你后边很久了。”江守清启动车子,侧头快速看了她一眼,“心情不好吗?”
她没搭话,余光发现他频频投来的视线,才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到。”
他又看了她一眼,神色担忧,“和未婚夫闹矛盾了?”
“嗯。我们分手了。”温洒洒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自嘲道,“是不是很可笑,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样了。”
说着便将头侧向一边,恹恹地靠在车窗。
明眸不再,只余迷惘,一路上各色霓虹一闪而过,明明灭灭中笼罩住她的半边小脸,毫无血色的皮肤被城市的灯照出几抹妖冶,却斩掉了本该明朗烂漫的快活。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江守清咳了两下嗓子,知道她不愿提起这个话题便说:“你也是A大毕业的?”
“毕业一年多了。”她低声感叹,“感觉已经好久好久了。”
好久前,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尝过恋爱的蜜甜,付过纯粹的真心,爱过独一无二的他。不想时过境迁,结局如此潦倒。
女孩失魂落魄的样子映在眼中,他也有点不好受,只能说些别的话转移注意力。
“A大食堂有什么特色吗?我刚来工作还不怎么熟悉。”
温洒洒抱歉地说:“我不住校的,很少去食堂,平时都回家。可能帮不了你了。”
“那你毕业后就直接工作了吗?”他想到好像从来没问过她的职业。
“没有,爸妈原本打算让我到家里公司帮忙的。”她弯唇,说道,“后来因为我说话太直得罪了不少人,我爸就让我老实在家呆着。所以平时没什么事我就在网络上搞搞公众号运营什么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轻轻摇头,“还没想好。以前觉得有父母,有他,每天无事可做也是好的,现在想想,光靠别人有什么用呢。”
聊到这,车子已经停靠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
两人下车。
江守清走在一侧,说道:“知道一个词叫物极必反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失意至极便是得意之时,黑暗到底即是光明来处。”
温洒洒一脸懵懂,他笑了笑,指了指门口,“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没好好吃饭吧。有些事要先饱暖再思考。”
一路走进包间,温洒洒试探开口,“你刚才的意思是希望我能从现在奋发图强,成为一个不靠别人只靠自己的人?”
他倒了杯清茶递给她,“孺子可教。”
吹了吹水面的茶沫,温洒洒静静思考他的话。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借此放下过去,重面未来,从此自己不再是只生于园里供人玩赏的小鹿,还要成为长在森林中肆意快活的麋鹿。
PS:开车少说话。开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十四)
“今天谢谢你了,守清哥。晚安。”
“晚安。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