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索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从前的舒柏亭,而自己作为旁观者观看了他的人生。
他看到舒柏亭被接到舒家的时候,脸上还有孩子气的期待,似乎在期待着收养他的家庭能够弥补他残缺的童年。但祁索看到牵着他的男人推开舒家那扇沉重的门,面前是无尽的黑暗。
祁索想去拉住舒柏亭,身体却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干干净净发着光的舒柏亭踏进那道门里,然后是舒镇舒柏池和舒家的人,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黑洞一样的眼睛盯着舒柏亭,舒柏亭浑然未觉,笑着朝他们走过去。
舒柏亭站着的地方有光,然后越来越黯淡,祁索眼前一晃,转到了一个小房间,面前打开的衣柜里全都是裙子,十几岁的舒柏亭想要撕碎那些裙子,但身后有舒柏池的声音,舒柏池穿过祁索,走到舒柏亭身边,祁索咬着牙,看到舒柏亭收敛了神色,乖巧地站起来叫他:“哥哥。”
舒柏池坐到舒柏亭床上,招了招手,舒柏亭穿着裙子,走到他面前,祁索眼睁睁看着舒柏池的手伸到了他裙底。
有一瞬间,祁索似乎听到了舒柏亭的惨叫。
他想要撞碎面前的一切,他不知道舒柏亭经历这些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在安全干净的环境里长大、被包容着保护着,而舒柏亭好不容易从舒家逃出来,却又被他逼到同样的下场。
他和舒柏池又有什么区别?他做的事说的话,会不会也让舒柏亭感到痛苦?
祁索大脑深处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控制,他张着嘴嘶吼,直到那些声音和舒柏亭的声音重叠,他觉得舒柏亭的每一声叫喊都像是在向他求助,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看得到,却碰不到,也无法改变任何。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笑得很随便,用轻佻的眼神看着舒柏亭,对他说:“我是喜欢你,你倒是可以试试,我会不会跟你鱼死网破。”
他看到自己变成泥潭,把舒柏亭拉进去,吞没。
祁索悔恨不已,伸手向舒柏亭,拉住他,但无济于事。
眼前的祁索在说话,说“你其实和舒柏池一样”,祁索百口莫辩,但他竟然能够真实地摸到舒柏亭,祁索不敢放手,把他拉紧了,和另一个祁索对峙。
“我跟舒柏池不一样。”
“我真心喜欢他。”
“但你逼他了。”
“祁索”笑了笑,说:“你认真想想,你真的没有用祁索这个身份来逼迫他吗?”
“放手吧,承认自己内心阴暗有那么难吗?祁索?”
祁索脑内痛感愈发尖锐,他渐渐地拉不住舒柏亭,看着舒柏亭一点一点滑进黑暗里…
“祁索。”
祁索猛地睁开眼,因为惊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上弹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睁大眼睛看着面前。
还是那个小房间,却变得很乱,椅子散架得七七八八,地上有打斗的痕迹。
祁索觉得自己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偏过头去看,看到了一只无名指上有淡淡戒痕的手,祁索无意识地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到了舒柏亭的脸。
祁索像是被刺激到一样,伸手就要推开舒柏亭,却被舒柏亭握住了手,按倒在地。
“别乱动,你骨折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舒柏亭的声音从没有这样沙哑颤抖过,祁索听得一愣,然后安静下来。
舒柏亭早知道舒柏池会孤注一掷,特意在鸢尾身上装了定位器,没想到祁索也会出事,舒柏亭看到祁索被蒙着眼,刀尖抵着他动脉的照片时,绷了那么多年名为理智的弦“啪”一下子全断了。
他甚至等不及警察,就要去定位地点和舒柏池谈判,如果舒柏池让祁索给他打电话而不是给祁宴打的话,舒柏亭可能会控制不住答应舒柏池的所有条件。
祁索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那天晚上,舒柏亭甚至不敢回答他。
他害怕祁索会在两人越来越亲密之后发现舒柏亭好像并不是他表面上的样子,知道他有多善妒、阴暗,有配不上祁索的黑暗过往。
祁索当然可以走,随时。只要他转身,舒柏亭根本拉不住他,舒柏亭怕自己等到那一天,自己会发疯,会做错事。
他的顾忌太多了,而祁索的感情干脆干净,他配不上。
他让祁宴报警,给了警方祁索的地址,告诉祁宴自己如果出事,一定要想办法瞒住祁索。
他打给舒柏池,跟他约在见祁宴面前先跟自己见一面,舒柏池一直认为舒柏亭是草包、贱货,是躲在他人身后的墙头草,他曾经单手就能按住舒柏亭,而舒柏亭动弹不得,所以他单独和舒柏亭在房间谈判,看着舒柏亭签了协议,舒柏池笑着摸了把舒柏亭的脸,说:“这样做就对了。”
下一秒,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舒柏池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到扎进自己小腹的短刀,舒柏亭面无表情,握着刀柄往前走了几步,舒柏池痛苦地呻吟着,被舒柏亭握着刀钉在墙上,舒柏池疼得不断尖叫,“舒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