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激烈的争吵着,你捧着果篮十分尴尬的站在外面,企图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大屏幕上,而不是看起来像个听墙角的。
屏幕上是当今的女领导人为了延长任期进行的演讲,许诺将更加完善人造子宫的供给,持续促进女性平权,提高女性工资待遇和孕期福利。
啊,平权。你一边听一边走神,病房里面占主导地位的就是你的准上司女总裁,被频频打断说话的则是你的前上司男经理,两个人结婚五年,现在正在闹离婚。
他们两个是标准的新时代婚姻,相亲认识,女主外男主内,女方带有女权时代女性特有的强势和魄力,男方则性情温和为人包容,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般配。
“当初结婚我就说了,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款,现在双方老人都去世了,我觉得这个婚姻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而且结婚五年我要把你提拔上来做副总裁你不干,就要当个经理,季崇,天天在公司被人指指点点你就一点不觉得羞耻吗?”咄咄逼人,是梁大总裁没错了。
“结婚是你父母一力促成的,你也同意了,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这个声音听着淡淡的,实际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做经理没什么不好,工作也照常做,你站的高就看不到底下的人事物,公司不止是你的,我也入了股,我觉得做经理很好。”
听到季崇的声音,你本来有些随意的站姿渐渐端正了。
梁蓉喜欢什么样的男性你或许比季崇更清楚。皮肤白皙的,纤腰一握的,不要太高,要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撒起娇来眼睛像小勾子一样。一言以蔽之,白幼瘦,要问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梁蓉所有的贴身秘书都长这个样。
至于季崇,他曾经带过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否则你也不会揽下这个来探望他的任务。但他确实不会是梁蓉会喜欢的那种,他长相虽然柔和却一点也不瘦弱,一米八五的身高,热爱健身,皮肤是好看的蜜色,与有压迫力的身高相比,他的性格堪称柔软,往日里你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尖锐的语气与谁说过话。
“……结婚五年,孩子你要用人造子宫,可以,但是每回临近检查你要么出差要么身体不适,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婚前体检报告是有问题的吗?”季崇的声音在抖,“我自认为这五年没什么对不起你,就算没感情我也可以陪你走下去,但你非要挑我爸妈刚去世的时候来说这个,我真怀疑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你这样报复我啊?”
是了,月前季崇带父母自驾游,回程途中遭遇车祸,货车全责,但是季崇父母伤势过重去世,季崇也是这个星期刚刚苏醒。你盯着果篮里的桃子,水果店真的是偷工减料,这个桃子一看就不新鲜了。你觉得季崇就像这个桃子,最汁水丰富的时候没有被你看到,现在浑身伤痕,只能被人挑挑拣拣。
病房里的声音渐渐平息,没过多久,梁蓉以胜利者的姿态拿着离婚申请书,擦着你的肩膀走了。同样也是女领导人上任之后的举措,离婚只要有申请,三个工作日就能处理完,提交后甚至都不需要本人到场。
隔着一道门,你听到里面轻轻的啜泣声,思虑再三,还是推门而入。
季崇盯着床单上一张薄薄的纸,从此割裂了他五年的人生,父母、婚姻和工作,现在全部都没了。
“季经理……”你捧着果篮,干巴巴的说,实际上你觉得你说什么都显得特别浮于表面,“这是办公室大家出钱给你买的果篮,希望你早日康复。”
“啊,是你啊。”季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容特别无力,看得你心里难受。“别叫我季经理了,叫我季崇吧。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季崇直起身子,努力调整出一个精神点的状态,“最近怎么样?我知道你刚负责完一个大项目,得好好休息休息,我记得你胃不好吧?有没有……”
“季经理,”你忍不住打断他,“如果不开心的话,不用这样的……你这样,我看着也难受。”你看着随着你的话笑容逐渐僵住的季崇,明明是你来看望他,明明他是这个屋子里最难过的人……他就像碎了又粘起来的瓷器,看起来摇摇欲坠。
你受不了那要坠不坠的勉强支撑感,于是选择直接动手打碎,“我可以抱抱你吗?”你只是想抱他而已,甚至都不需要他同意,你就已经坐到床上,搂住了季崇的肩膀。果然,他整个人抖着,很快就埋在你肩膀,压抑而痛苦的哭出声来。
那张纸就在你手边,梁蓉分走了两个人的房子和车,只留给他一些暂时不能变现的股份,你知道梁蓉是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但是季崇显然并不想争论这些,签字签得很痛快。
“季经……季崇,梁蓉分走了房子,你出院以后住哪里?”你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像是为了那个突然闪现的念头不安。又或者,是兴奋。
“……住酒店吧,我父母的后事还没处理完。”季崇累极了,终于有了个肩膀可以依靠,他有点不想起来,哪怕理智还在,他也觉得理智吵闹,不想理会。
“你需要人帮忙,我可以帮你。”你就像引诱亚当夏娃吃禁果的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