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青年端的是一副顶好的相貌,天生的就很难让人产生恶感。身份真假暂且不论,这么一张鼎炉的脸,实在是没必要在此处别有用心地埋伏我一个元婴期的剑修。看他周身无一丝灵气,又落魄至此,带他同往蚀日窟也无不可。
道友还请节哀。是这样,我此行是去往蚀日窟遗址,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我同行,我略懂一点治愈术,元贞顿了一下,当然你若不愿,我这里也有一些回春丹。
听到此处,他几乎已经心动了:只是在下如今这副摸样,笪季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道友的恩情不知何以为报?带了几分试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元贞。
这让她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馋你身子。
元贞沉吟片刻,心道:此时不拿原身来背锅更待何时?遂试图端出十二分风流地笑了笑:不知你以前看不看话本,鄙人不才,正是清流剑宗的知名男风爱好者元贞。可惜了,缺把可以甩开的折扇。
听到这个回答,笪季明显怔了片刻,也不知是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出人意料,还是她的表演太生硬。
既如此,他不知想到什么,微抿着嘴轻笑了下:还望元贞公子好生待在下,某愿随之同往。对了,在下名笪季,并非修道之人,公子随意称呼便好。
原主的储物芥是一颗南海鲛人的泪珠,浓金色的,穿在狐哭竹藤编制成的细绳上,用黑玛瑙做配珠,作为腰饰贴身佩戴,不像轩辕昂,他的储物芥就是一枚青玉剑鼻。(元贞:果然真正的剑修都是把身家性命别在裤腰带上,真正做到了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其中,原主大概存了有几十年用量的易容丹,一整木箱用小口瓶分装的还春丹,几百万两的上品灵石,好几柜子的衣物首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炼丹炉,一些零零散散的常备丹药,几十本看着就很新的功法典籍,几柜子的灵草灵材,满满一木匣的情趣用品(),可以说是十分富有了。
元贞给笪季喂了几颗还春丹,辟谷丹,施了清洁术,等他缓得差不多,载着他御剑飞向蚀日窟。载人御剑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元婴修士逆风带一个一丝灵力也无的普通人。说来好笑,原身为什么剑术水平和实战武力值这么高,却还只是区区一个元婴呢?其实是因为,她虽然从小在清流剑宗长大,但众长老以及玉衡仙尊对其父的死因都讳莫如深,于是便开始日复一日地怀疑揣测阴谋论,以为自己是身负血仇的话本主角,刻意用黑市搞来的丹药压制修为,长此以往,进阶便比常人慢了。
虽说未经人苦莫劝人善,但以元贞读到的原文来看,原身一没有被哪位前辈苛待拐骗,二没有被同门排挤霸凌,实在没有必要过得这么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毕竟让人避而不谈三缄其口的死因可不止被背叛暗算,万一是红鸾帐里死于妖修魔修身上,或是被仙人跳无颜宗门自戕呢,这问出来多尴尬啊。
元贞穿过来以后,果断先断了抑制修为的丹药,每日开始按照原身的心法吐故纳新,到了晚间便入定一整夜,短短一周她已经摸到了出窍的门槛。如今只差一个突破的机缘,蚀日窟鬼城便正合适。
一路时快时慢,及至日将落时,才到得遗址。说是鬼城,其实是一片被风沙侵蚀得辨不出原貌的残垣断壁,只能通过庞大的规模依稀看出往日的繁盛。鬼城一眼望不到边,从外至内建筑依次升高,中间巷道四通八达,过水涵洞交错其间,只是如今都已被黄沙掩埋其下。沙子厚度越有半人高,元贞遂找了一栋临近地下水源且还算完整的二层土楼入住。
笪季此时已恢复得大好,看元贞面露疲态,便开始动手收拾房间。毕竟法术都会耗费心神,她已经这么累了,还是我来吧,他想。元贞默认地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空地开始闭目打坐。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叫她阿贞。
过往的经历在无边的宁静中似乎已经变得遥远了,他都快忘了,就在一天前,他还是被关在魔域城主地牢深处的药人。
他出生在北境的一个小世家,是李氏族长庶弟在外胡闹搞出来的私生子,母亲生产完抱着他找上门来,一头撞死在石柱上。年岁渐长,他因为看不出灵根又资质愚钝,为其父所嫌恶,最后甚至不闻不问。人是有恶的天赋的,即便是五六岁的小孩子。无人庇护的他便成了人人可欺的存在。辱骂抽打是家常便饭,他只能打碎牙混着血咽进肚子里。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可以通过血液用意志力使活人化为齑粉。他在大管事的酒鬼儿子又一次找到他的偏院泄欲时,用碎瓦片割破了手,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抹了他满身满脸的血。刹那间活人便灰飞烟灭。他木然地看着还在血流不止的双手,忽地感到一丝快慰。
闭上眼仍是一片猩红。他突然发觉这种发暗发黑的红着实有些可爱,像幼时捡的那只雪白的红眼兔子一样叫人喜欢,虽然撕食起来有股腥臊味。
事情当然不了了之,但旁人开始隐隐觉得他有些邪性,除了一两个实在不长眼的需要料理外,他安安稳稳地过起了日子。
后来随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