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瞥了一眼沈画棠隆起的肚子,皱眉说:“姑娘这都身子这么重了还理她做什么,让婢子将她打发走就是了。”
“不过就是一直以来她占着一个长辈的名号,所以我便对她退让了两分,怎的这她还越来越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了呢。”沈画棠皱皱眉说, “她既然都来了, 我也不能避着不见, 若这次躲着她,下次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来。我看不给她厉害瞧瞧,她是不知收敛的。”
秋水却还是担心说:“可王妃这身子吃得消吗,她再整出什么来气你,她可是一点也见不得咱们好的!”
“不过是王爷突然好了起来让她失望了,所以便要从我这儿生事来撒撒心中的气。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若真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岂不遂了她的意了?”沈画棠安抚性地拍拍秋水的手,对杏枝说道,“你去把唐云飞找来,若是她带来的人敢在王府生事,直接叫人将其轰出去便是。”
杏枝点点头,沈画棠便带着秋水和漫雨走进了园子里。
可刚走进去,后面就传来一声略带焦急地呼喊:“姐姐!”
沈画棠转过头,看见明川穿着宝蓝色家常锦缎袍子,面带急色地朝她走过来。
沈画棠略略有些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明川急急走过来:“姐姐,我听说这次来的是...”
“哟,正说着呢这画棠就回来了,”北胡公主突然自正屋里探出身子朝她招手道,“来棠丫头,家里来客了,你快来见见。正好川哥儿也在这呢,我刚想着人去叫他呢。”
沈画棠神色微微一暗,拍了拍明川的手便拉着他朝正堂里走过去,脸上还笑着说:“太妃这是什么意思呀,什么事还用得着叫上明川呀。”
北胡公主竟亲自出来亲切地想要拉过沈画棠的手,却被沈画棠不动声色地避了开去,北胡公主神色一僵,马上又回转了笑容陪着她进了屋。
莲藕和金雁在一旁神色局促地站着,显然是北胡公主的突然到访也让她们有些不安。除了北胡公主身边的婢女外,正堂内的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长得干干瘦瘦的,皮肤微黑有几分粗糙,但身上却穿着一身显然是新做的梅红色五彩绣花长褂,她此刻正一脸笑意盈盈地朝着沈画棠看过来,虽年老色衰可眉目之间却仍残有几分丽色。沈画棠瞧见她的模样,心里已是明白上了两分,难怪刚才明川那么急地叫住她。
“这棠丫头你说说你也真是不懂事儿,”北胡公主在一旁笑着开了口,“你怎的也不告诉我你这还有一个姨母在外面受着苦呢,你瞅瞅你姨母这些年过得这凄惨的样子,还好她心善不会乱说,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在这景王府做着王妃,却让你姨母老人家在外面受苦,你说说咱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太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还听不懂了呢。太妃也知道我母亲是老睿国公府的独女,上下可没听说有什么姐妹,太妃这给我生攀乱扯地拉亲戚是什么意思呢?”沈画棠笑着回视过去。
北胡公主脸又僵了僵,转而又笑着转回神色道:“你说说你这孩子,便是圣上给你赐了一个好身份,可这做人也不能忘本啊,谁生的你你都忘啦?眼前这位可是你姨娘的亲姐姐,又怎么算不上你姨母了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画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那坐在一角的黑瘦妇人。
那妇人眼中精光一闪,慌忙站起来冲沈画棠干干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了,王妃不认得我了也正常。”
“这么多年没见了?可据我所知,我们从未见过吧。姨娘的亲戚也算的我正经姨母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沈画棠话头一转突然冷冷道,“且不说我这尚书之女的身份是圣上亲许的,便是旁的大户人家也没有乱扯这种亲戚的说法。再说我那姨娘到底是怎么被卖入沈家的,眼前这位自称是我‘姨母’的可还清楚?”
那妇人何氏脸现出一丝窘迫,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当年也是家里穷没办法,才把小萱送入沈家的。再说小萱进入沈家也没过什么差日子啊,还生出了王妃这么美丽的女儿和川哥儿这般优秀的儿子,可比在我们家过的好多了...”
“没过什么差日子?忍气吞声了一辈子,二十多岁的如花年纪便不明不白地惨死,你还告诉我没过什么差日子?”沈画棠冷冷地看着她说道,“现在你到我面前向我讨好处来了,当初我姨娘横死的时候你怎么哼都没哼一声?而且你别以为我对当年那些陈年旧事不清楚就可以任你糊弄了,当初姨娘是怎么被你卖进沈家的你当我不知道?是你们夫妻做黑心生意坑害百姓,结果闹出了人命,别人朝你们追债你们还不上了,才将自己的亲妹妹绑着卖给别人做妾!且不说你们这桩事做的如何,便是我姨娘在你们何家的时候你也是对她动辄打骂,苛待至极,自己家赚了那么多黑心钱却连饱饭都不给她吃一口,到头来出了事却二话不说将她给卖了!你以为这么些年我不哼不喘的就没暗地里调查你们了,你们做的那些脏污事我可一直密切关注着呢,就是怕你们有朝一日会拿这个来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