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了,以后你的日子会更难过,朕知道因了你的身份这京城一直颇有微词,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会给沈家留个最后体面的。”
沈画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还不肯相信一向不喜她的皇上竟对她说出了这般话。
皇上也有些别扭地干咳了两声:“咳咳,朕可不是为了你,思齐还在跟西桑作战,朕只不想叫他担心罢了。而且沈君阳这些年虽无大功,却也无过,因为一个女人之失就要掉沈家老小的全部性命,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沈画棠立马拍马屁说:“陛下真是千古明君!”
“只是端嫔和那孽种的性命朕却是留不得,朕会对外宣称端嫔是因欺君之罪被赐死,沈家抄家,但念在沈少卿为朝廷劳苦多年的份上饶过沈家满门的性命。到时候沈家每一个人都是丧家之犬,任你处置,朕知道沈家以前薄待你,正好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讨回来了。”皇上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虽然思齐现在不在,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朕会像他一样...护你周全的。”
“谢过皇兄!”
沈画棠忙站起来朝皇上行礼,可刚跪下去一半就被皇上不耐地呵止住:“行了!忘了朕刚刚怎么跟你说的了?”
沈画棠讪讪地站起来,不经意地揉了揉肚子:“多谢皇兄关心。”
皇上显然还不太习惯她这样称呼,念及往事不由得轻轻一笑:“这么些年除了思齐,还从未有人叫过朕皇兄。皇家兄弟就是如此,虽亲为手足,却分隔各地,不得不彼此防着。”
沈画棠心中一动:“...皇兄,妾身听说丽嫔被害和罗家有关?”
皇上手指关节不经意地一紧:“罗家几百年的势力,要动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王爷不在京中,皇兄万事还要加倍小心才是,不要给了心怀叵测之辈可乘之机。”沈画棠轻声说。
皇上似乎有些疲惫地一笑:“朕知道,你好好养胎,不顾忧思过多。你和沈画鸢姐妹一场,如今她出了这档子事,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沈画棠立马将头摇得像个破浪股:“没有,妾身不想问。”
开玩笑,这事有什么可问的?难不成要皇上谈一下被绿的感言?
“你倒是乖觉,”皇上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你都叫朕皇兄了,也不必跟朕太过生疏。那端嫔也不傻,自然是算好了时间怀胎好赖到朕头上,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朕那么笃定孩子不是朕的?”
沈画棠心中一动:“难道端嫔她...”
“你还记得以前端嫔求朕放过你那六姐姐朕直接同意了吗?明知道思齐不悦朕还是同意了,就是因为朕觉得对端嫔有所亏欠。每回朕临幸过端嫔,都会派人督她喝下避子汤,只是她自个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什么进补滋养的汤水。”
“为何?”沈画棠微微有些吃惊地问,“沈家对皇兄来说应该没多大的威胁吧?”
“是没有,”皇上叹了口气说道,“可罗家有,罗家这些年一直猖狂嚣张,可真整治起来又不好下手。而端嫔和罗贵妃走的太近,若是端嫔生下皇嗣,也难不保会成为罗家手里的筹码,朕不能坐任这种情况的发生。”
沈画棠明白过来,心头有些复杂地说:“那罗贵妃也...”
“罗贵妃早就不能有孩子了,她自个可能也有所察觉,所以这些年也一直在怂恿端嫔怀上孩子。而且罗贵妃嫉妒心强,丽嫔那事就是她干的,端嫔在一旁也帮了忙。若不是端嫔这次东窗事发,这事也不会捅到朕跟前来。”皇上的表情微微发苦,“这后宫就是如此,这些女人勾心斗角,彼此相残,可偏偏还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初罗贵妃还欲害皇后,只是皇后小心谨慎,这才平安生下了二皇子。”
沈画棠瞧着皇上黯淡的表情轻声安慰说:“这一摊子糟心事总会有法子解决的,皇兄也别太发愁了,您是一国之君,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皇上收起脸上的黯然,朝她一笑说:“你放心吧,朕可不敢有事。还有若你家那太妃再生事,直接派人进宫来告诉朕或者皇后便是,用不着你耗费心力去处置她。”
沈画棠点点头微笑说:“妾身知晓了。”
乾元十三年秋,端嫔因欺君之罪被赐死,牵连整个沈家。但皇上因看在沈少卿和景王妃的面子上,只将沈家抄了家而留了沈家众人一条性命,沈家二老爷沈松明也因为受到兄长的牵连被革了职。先前富贵荣华的沈家一举败落,这个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另外沈家老太太也因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最终在冬日来临之际没熬过去撒手人寰。
枝头陡峭,残雪未消,沈画芷穿着石榴红金丝云锦缎扣丝袄儿,带着凝冬和冰巧,在殷姨娘的带领下朝最偏角的院子走去。殷姨娘穿着弹墨绫棉袄,脸上脂粉未施钗环未配,一张脸被冻得微微发红。沈画芷瞧着她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道:“殷姨娘,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沈家现在是困难了点,可嫣姐儿和哲哥儿还小,不能薄待到他们了。”
殷姨娘感激地点点头,听沈画芷这话眼角又不由得湿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