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唇看他,水墨一样漆黑眉目,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酒意上脸,脸和耳廓红了一片,
“我虽然要去,但却不是因为喜欢她。师兄误会了。”
“那是为何?”白归目光定定,俊逸脸上浮现出少许紧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大概是因为担心自家小师弟被拐跑了,不好跟师父交差。
“我是要亲手杀了她。”叶凡星认真道。
白归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知为何更气了,振振有词道:
“没有爱,怎么会有恨?你分明就是色令智昏,被漂亮姑娘骗了。”
叶凡星:“……你想多了。血海深仇,而且她手上人命无数,早该千死来偿命。”
见师弟越说越是神色冰冷,白归心中微动,抱住师弟肩膀宽慰:“究竟发生了何事?”他还没忘了师弟在怀里藏匕首的事,眼下,正是与师弟说清楚的好时机。
叶凡星看了他一会儿,偏头去看边上的河,脸上酒意逐渐褪下,变得霜白下来,
“是我来青云山之前的事。早已经过去,也不算什么,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
在王府时,叶凡星过得不好不坏,但也有过摘花捡果游闹市的时候,他脾气古怪,却并不坏得彻底,顶多是个没什么危害力的阳奉阴违小可怜,偶尔还会被街上人塞了满怀甜枣吃,懵逼地站好一会儿。
直到翠微进了王府。叶凡星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王府侧妃院子里,翠微言笑晏晏地来。叶凡星递给她甜糕,这是他一贯示好的方式。他未必真心,但是在别人面前,总要装得像个讨人喜欢的小世子。
翠微推掉了甜糕,笑吟吟地说自己不喜欢。旁边人们都笑成一团,看两个孩子闹别扭,侧妃笑着夸翠微真性情天真无邪。人们不知道她为何被王爷收作养女,却都知道王爷看重她,两边都不想得罪。
叶凡星面无表情看她半顷,忽而一笑,眼底却冷漠,他跳下高凳,擦擦手上碎屑,哼着曲走了出去。
翠微可爱跳脱,翠微心思玲珑……这样的话叶凡星听了好多遍,耳朵都要听坏了。他自认是个小大人,不至于跟小女孩计较,还是不免很不高兴——因为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翠微来找他道歉的时候,他可太高兴了,表面还要装得很不在意,虚伪地连连推辞,脚步却一点不停地跟着她往没人的地方走,只为了满足狭窄心性期待的一句——实在对不住,是小女子不知好歹,小女子最爱吃甜糕。
然后他就被推下了水,好险被人救上来。这不是他头一次因为眦睚必报反而吃苦头,却是最狠的一次。他从高烧里醒了两日,刚有了力气,就忙不迭爬下床出门,打算去狠狠告一状。
然后听到翠微在府里对王爷说,小世子的病,她之前能治,眼下落水加重,却不行了。这终归是王府里看护不力导致。
王爷虽然酒囊饭袋,却很要面子,闻言不好赶她走,只好虚伪地表示不介意,早已把她当做女儿一般。
叶凡星蹲在墙角,等到翠微出来,用嘴型说了句你完了。他要告诉父王真相。翠微笑笑,看他一眼。然后他就嗓子就被封住,说不出话,哑巴了。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是灵力,世上还有修仙者这种东西。
翠微笑着说,她原本就治不好他,本想直接推他入水杀了他,就是王府里唯一的义女,没想到他命大得很,害她只能再撒一次谎。
*
“她是个修仙者,不能用灵力杀我。但她在王府里的日子也逐渐不好过了,”叶凡星喝了口酒,“父王对她态度轻视下来,王府里的人原本趋炎附势,这下就纷纷对她冷落下来。我虽然说不出话,但总能得到自己喜欢的,我是世子,未来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他们揣摩我的心思,更不会搭理她,”
“这样看来,我和我父王相差不大,都虚伪得很。她几次三番用灵力戏弄我,也并非不好理解,毕竟我的确存了要叫她嫉妒的坏心思。”
白归开口说:“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
“锱铢必较?”
“可怜可爱。”白归一本正经道,师弟怎么会有坏心思,这完全是他对自己的误解。
叶凡星被他煞有介事的语气乐到,转回眼睛来,墨色瞳孔亮晶晶,满头乌发雪白脸色,夜里出门说不定就要被写进聊斋志异,被当做文人墨客想象中的俊俏恶鬼,他接着说,
“后来,她勾结魔修,迷惑父王心智,让父王看她时以为是我母亲,大庭广众忽然抱着她大哭,王府颜面扫地,我当时气急败坏,差点一剑把父王劈个对穿。父王自觉对她不住,却没如她愿,反而要送她离开京城静养。”
“她勾结的魔修喝醉了酒,在王府里想杀我,我身上却带着王府侧妃送我的高僧舍利子,勉强保住了性命,只有一缕魔气渗入心脉。其他人却没有这样好运,横死在了王府。而我父王当时正在宫中,为她请封郡主,逃过了一劫。”
“再后来,她跑了,魔修也不知所踪。父王见我因魔气日日高烧不退,送我来了青云派。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