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都喊上了,班主急得如同热火蚂蚁,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尽量圆过这趟:“平乐在台下不常说话,如有冒犯,求将军担待一二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话多,”副官看少帅眼色,对班主道:“我们将军有正事要谈,出去候着。”
闻言,班主只好提心吊胆地走出这里,在副官催促之下关了门。而后副官也退到门口去,将时间留给少帅。
江独明大步流星,走到里面灯火下,见那人欠奉眼神,也不恼,他从前在北城也听戏,更傲气的角儿也没少见,此刻就平静坐下,开门见山问道:“姑娘与青使馆有何瓜葛?”
那人目光微变,看向江独明,却没开口,仿佛有犹豫,戏妆里他的眼眸清如剑光,正气凌然,让人心生好感。
想到班主说的话,江独明沉思半晌,喊来副官,说道:“取纸笔来。”
如果这是名角儿的怪癖,他愿意尊重,何况夜半三更他冒昧来叨扰一个姑娘,总是理亏几分。
待纸笔上桌,叶凡星拿起笔满蘸磨,在纸上写字。
江独明看着握笔手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看是极好看,很适合毛笔行书,但,他忽然道:“姑娘行笔姿势,与握枪舞剑也有些共通之处。”
“姑娘”手一顿,似乎不喜欢这比喻,极短暂地蹙了下眉,才不言不语继续落笔。
夜色烛灯下观戏妆美人,自古以来就是很得意趣的一桩美事,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风流韵事。江独明此时扶桌起身,动作就有些轻佻焦急,侧头去看纸上字墨,仿佛是借此上头的浪子,但眼底清明。
叶凡星干脆扔笔退开,让他看字看个痛快。门边守着的副官都替少帅脸红。
纸上寥寥几句,写着青使馆的领事来听过一回戏,要叫陈平乐专去青使馆唱。陈平乐不愿意屈就强权,结下了梁子。
江独明静静看完,收回方才的试探,规规矩矩地自己退开,微微颔首致歉:“是我太着急,冒犯姑娘了。”
“陈姑娘”在灯火阑珊处看他半晌,摇了摇头。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江独明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姑娘的名字好,我记住了。”
说完,他脱下手套,提笔借着未干的墨,在纸上写下了陈平乐三个字。抬头时,只见戏妆佳人抿唇笑了一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江独明骤然跳快了一拍,不过很快又收拢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待问完了事,江独明坐上车子正要离开,却见另一辆车停在戏院后面,似乎是来接人。江独明没有在意,正要收回目光,却见陈姑娘在深重夜色中从后门走过去,侧身坐进车里。
他一愣,“那是来接陈姑娘的车?”
副官正在看表上时间,听言看去,刚好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回道:“是叶府的车。不是说叶少与陈姑娘有约?想必是去见面赴约,”说着,副官脸色怪异起来,“这深更半夜,也不知道是什么约。”
“闭上狗嘴,”江独明冷冷开口,“开车。”
车子疾驰而过。
天还没亮,海城街道商铺的第一盏灯火已经亮起了。夜里寒风,留人好眠。
*
次日,不知怎么回事,整个海城纷纷扬扬传开了江少帅与戏园子里名角儿有瓜葛,好几家报纸不怕死地刊登,大肆宣扬此事关乎风月,连两人相处也写得有鼻子有眼,处处都有细节考据。
当天,江少帅的下属就带人上了这些报社,经过一番“教育沟通”,将这些不实报道都撤了下去。
但影响还是产生了,戏园子宣布陈平乐今日登台的时候,票一售而空。人人都翘首盼着这和少帅有风月的名角儿,戏园子还没开唱,外头已经人山人海。
江独明坐在车里,看着人潮,解了颗衬衫扣子透气,心里知道是青使馆搞的鬼,他昨日随口的一句保人,反而给人惹去了麻烦。他自认不是乱世里的兵痞,自然要再来登门致歉一次。
这时,一个黑色唐装的少年走出街口,头发梳得洋气漂亮,眉目俊美,日光下鼻梁直挺,丹唇外朗,很是神气,不是叶家公子又是谁?
想到昨夜里陈平乐上了叶家的车的事,江独明莫名心烦,也说不清是为谁,就要别开目光。
叶凡星却已经看到了他,穿过人群走过来。他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原本等着戏园子开门的人们,视线都不由自主跟过来。
这一下,原本藏得好好的江独明,当即就被发现了。虽然便装的护卫们在周围挡着,但他和陈平乐的事,就更说不清。
一会儿工夫,人群里已经在热闹地讨论起来小报上之前刊登的风流韵事,什么少帅名角有缘无分,生离死别旷世绝恋,怎么离谱怎么传。
看着伸手敲车窗的唐装少年,江独明面无表情,心里暗暗道莫非这就是相生相克。
边上的护卫也很为难,按理说昨日少帅出手帮了叶公子,有几分人情往来,他们应当不必拦着。可看少帅现在的表情,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