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不停地坠下,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就是这样,什么时候才是终点。他就在永恒的坠下里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
“醒了?”,泫女手执药经,冷道。
静瑜睁大了眼,坐起来,愣了好一会,才跪在床上道,“参见娘娘。”
他心里乱得很,不是要魂飞魄散了么,怎么会见到娘娘,娘娘最厌恨他,他怎么能出现在她面前。
泫女静了片刻,猛地把桌面茶盏全都扫落,瓷片碎得遍地都是。静瑜被她吓了一跳,俯下身,额头垫在交叠的手掌上,“娘娘…都是,都是灵筠的错,请娘娘责罚…”
“责罚你,本座不敢。”,泫女胸口剧烈地起伏,她不该这般失态的,但见到灵筠,就想到太清天君和玄毓,还有自己在长得见不到的时间里的孤寂,“算了,你且起来。”
她见静瑜不敢起,语气又软了点,“你从凌霄殿摔了下来,天君命司空和子陵看守凌霄殿,便把你给救下了,送到本座跟前看守。”
静瑜微抬起头,愣愣道,“那为何不送我回——”
“因为天君在凌霄殿四周布下结界,星君和武神都进不去。”,泫女皱眉看他惨白的脸色,“在天君阵法大成前,你就在这个房间里,不得离开半步,若敢作祟,本座决不轻饶。”
静瑜茫然地在床上跪了片刻,娘娘走了,房间四周估计都是厉害阵法,他也不懂这个,他会乖乖地待在这里的。娘娘这般讨厌他,还是愿意让他留在瑶池,她是个很好的人。
在凌霄殿静了这么久,这个小房间点着灯烛,窗户明亮,外面还有鸟语花香。静瑜坐了一会,才去收拾被娘娘摔碎的白瓷,长久的幽暗静谧真的会让人不太正常,他现在觉得好点了。
奇怪的是,来到瑶池之后,梦魇是没有了,好像梦里的事物有自己的意识,只敢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折磨他。
一连过了好多日,小房没有纸笔,他记不下来时间,只浑浑噩噩地过,直到这一日,窗外似是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静瑜长久地不见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梦魇又来了,但听着听着,却又不是。他轻手轻脚地站到矮榻上,往窗花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小院里有一颗两人都抱不上的桃树,光着一颗桃树就占了大半个院子。
一个穿着青色侍女服的女子正攀在伸出院墙外的树枝上,发间一枚显眼的珊瑚钗,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静瑜被她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从矮榻摔倒地上,膝盖生痛。
再去看时,树上只有灼灼桃花,哪有什么古怪女仙。
娘娘视他为妖孽,定是不准旁人来看他的,这个仙姬又是何人。静瑜趴在桌子上,心里烦得很,他总觉那女子来者不善。
“银芝?银芝——”,碧莹在仙姝桃林喊着那小海族的名字,一旁摘花浇灌的女仙仙奴都说没见着她。
碧莹有点不安,虽说已经交代过不能到处走,可她也知晓四海和凡间仙山的仙人向来不受拘束,觉得无聊而去到处乱撞,也是可能的,三公主瑶姬不就是因此而中阵的么。
“银芝!”
“姐姐,银芝来了。”,银芝一袭青裙,笑盈盈的,双手捧着一束开得灿烂的仙桃,“银芝想给公主房里的花瓶添点生气,所以就去找好看的花了,一时没听见姐姐唤我,真是对不住。”
碧莹不出言怪责,只说,“娘娘的洗髓丹练成了,说是先给三公主服下,若是有用,就不用等着天君了。”
银芝微微挑眉,笑得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
侧殿里,泫女坐在榻边,两指捏着一枚朱色丹药,洗髓丹虽练成了,但能否抵消玄毓的缚神令,她却是没有把握,因此也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北海珊瑚宫,免得齐光空欢喜一场。
“娘娘,银芝来了。”,碧莹在外轻声道,没把银芝乱走的事告知,免得她被责罚。
“进来。”
泫女头也不回,淡淡道,“你去把你家公主扶起来。”
银芝把花束交给碧莹,低头走进,她有主子影骨护身,不怕被九天娘娘看出端倪,只乖觉地把瑶姬扶起,让她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
泫女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嘴张开一点,随后将丹药放进去。
“拿点茶水。”
碧玥见银芝走不开身,便自己去拿了茶水,喂瑶姬服下。
瑶姬昏迷中服下洗髓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泫女看着她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道,“你们好好看着公主,不必跟着。”
都是伤病之人,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囚禁在厢房的灵筠,她是厌恶灵筠,可灵筠也是天君托付的人,加上玄毓像是鬼迷了心,等他出关见灵筠是这样的身体,神志又似是不太清楚,怕是会怪责她这个母亲。
犹豫了许久,戾气厌恨终是被压下,她摊开掌心,轻轻一吹,一个玉白小瓶平躺在手心。
厢房以围墙为界,布下红莲阵法,确保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只是——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