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嗡嗡的,他们都在问他为什么,静瑜摇着头,一边儿抽气,一边流泪,别问了,他也不知道啊,肚子好痛,可能是小太子要走了,谁能救救小太子。
有人扶住了他,这些刚刚还在指责他的人,此时倒是满脸关切,看嘴型,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救…”
李守月听不清楚,搀着他问,“什么?”
像是有根冰锥,直直插在小腹上,静瑜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这幅虚弱不堪的模样,泫女只是不信,冷笑连连,“别在本座面前装模作样,焉知不是演出来的。”
娘娘这般说了,几位长老真人也不好说什么,加上在得知天君为他做下的事后,已是认定静瑜蓄意勾引作祟,原本的那丝慈爱都收回了。
太白真人沉吟道,“如此看来,天君身上的魔息确是三殿下种上的,那总该有拔除之法。”
玄毓胸腔被种入魔息的地方,还受了一下雷火,周身的伤都好了,偏心脏这处不能好,胸肌上突兀一个碗口大焦黑的血洞,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胸骨,断裂撕碎的经脉血肉间满是丝丝黑线,恶毒无比地缠在上面,血洞越来越大,稍一试图以灵力拔除就会烧得嘶嘶作响,腐蚀得更深,他两肩魂火已是燃起,若再无拔除之法,只怕魂火就要熄灭了。
静瑜已是痛得说不出话,冷汗大滴滑下,另一侧的清虚真人素来严苛,见他低头不语,哼声道,“三殿下身份再高,在天君面前也不值什么,若再刻意隐瞒,心里藏奸,休怪本尊用刑。”
“真人不可。”,一女子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愣。
泫女暗暗皱眉,瑶姬本就不该插手此事,现在怎地还把药仙带来了。
瑶姬急急地行礼,“有什么事,都先让药仙给他看看吧。”
她这边在求情,药仙孙思邈已是匆匆上了玉台,一看静瑜的脸色就知道不好,马上取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了,才去探他的脉息。
二指搭在脉搏上,孙思邈闭上眼,良久,叹了口气。
李守月和屠荆一直扶着他,见公主带了药仙闯进来,药仙满脸凝重地探脉,都惊疑不定。
孙思邈收回手,看着静瑜没有血色的脸,不知要怎么说出口。
“…救,救救他…”,静瑜只能发出一点点气声,满目哀求。
“殿下,太迟了。”
孙思邈不忍再看这张刻满肝肠寸断的哀戚面容,掩住他一瞬间涌出眼泪的眼睛,默念安神诀,静瑜只觉连剩下的力气都被抽走,带着绝望不甘,坠入无边黑暗。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是淅沥沥的水声。
静瑜猛地睁开眼睛,半开的窗户外面瓢泼大雨,弄得房间里也带上厚厚的水汽。
一双手把木窗关上了,雨声瞬间小了很多。
玄毓回头,笑着说,“还是这么爱听雨声,弄得房间一股子湿气。”
静瑜一直呆呆地盯着他看,玄毓挑眉,“看什么?”
玄毓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脸,“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夜这小东西踢你了。”,手抚上静瑜微微隆起的小腹,温柔地摩挲,“再睡一会吧,我看着你。”
静瑜都要傻了,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头好痛啊,这都是怎么了。
“我不要睡。”,静瑜不知所措地抱紧他,委屈得要死了,不知道要怎么和玄毓诉苦,说他做了个噩梦,在里面他的神君要走了,小太子也没了,他们都说是静瑜害的。
他抱着玄毓不敢放手,生怕一放手,玄毓就不见了。
“瑜儿为什么哭了。”
静瑜哽咽难言,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玄毓心痛地把他抱紧,“不睡就算了,来,咱们说说话。”
“我们还在长青镇?”
“对,这里是长青镇。”
“我…我刚刚做了个噩梦。”,静瑜害怕地躲在他怀里缩得更小,“幸好醒过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周身被熟悉的温暖包裹,静瑜开始觉得困了,眼睛闭一会,又猛地睁开,生怕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玄毓摸着他的背脊,“今天下了好大的雨,最近天天都在下雨,家里都湿了。”
记忆和梦境交织,静瑜茫然道,“是烛龙殿下布的雨吗?”
也许整个城市冲毁下陷的惨像也都是噩梦的一部分,一切都还没发生.
“…是”
“真好,”,静瑜闭眼休息了一会,又直起身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不要总是不要命地救我,每次看到你因为我受伤,我都很难受,难受得喘不过气。”
玄毓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眼眶微微发红,“好,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静瑜这才安心地点头,靠回他的怀里,玄毓在身边,小太子也还在,这里还是可以自由自在的长青镇,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困倦再一次袭来,静瑜还没来得及道别,便再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