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开幕,琼楼躲在帐篷里化妆,他是作为热场嘉宾一般的存在,安排的演出时间比较靠前。高中时,他就以“穷奇”为名的黑金属单人乐团的名义在网上发表作品,并在大一时收到了音乐节的邀请。即使作为R&B歌手正式出道,他在黑金属方面成就还是更高一些,乐迷还是习惯用“穷奇”代替“琼楼”。
琼楼做这些就是玩玩而已,他并不想用小众音乐吸粉再借势炒作,上音乐节无非是展示一下最近的作品。性感的黑嗓是穷奇的特征,但琼楼的发声方式不太科学,发声强度太高就会难受,单人团想做现场演出也很麻烦,需要很久才能找齐客座乐手,故他时隔三年才以“穷奇”的身份再次登上音乐节舞台。
大学的时候,琼楼会认真涂好人不人鬼不鬼,在非乐迷的路人看来有些滑稽的尸妆再上场,一来是彰显自己的音乐风格,二来……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很多黑金属乐队的成员在舞台上看起来奇形怪状,卸妆后却被发现是帅哥美女……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先涂了一点妆前乳,用煞白的粉底液点了满脸一点点,用化妆棉推开,再扑上散粉,最后严肃地用哑光黑色眼影将两只眼睛涂成熊猫……虽然看不出什么分别,但他还是用眼线液勾了一下眼眶,再沿眼角划出黑色的经络。涂上嫣红的唇膏,他又用唇刷蘸着口红,描出流哈喇子一般的效果。他的头发长出了一些短短的、刺刺的,像一颗猕猴桃,但为了金属一点,他戴上了一顶黑色长假发。
“熊猫精。”黎菲走进帐篷,将琼楼的黑发从中分成两区披到他肩头,忽略夸张的妆面,丰润的红唇过于妖艳。
“我就不能好好做个人么?一会儿熊猫,一会儿绵羊的……”琼楼脱下羽绒服,套上钉着长到几乎可以收发无线电的锥形带尖刺的皮质项圈,身穿机车夹克和紧身皮裤,莫名有种女王的气质。
“要不要灌肠?”黎菲一手勾住琼楼的肩膀问。
“说什么呢!”琼楼的声音带着点喘,幸好妆厚遮住了红脸。
黎菲撩起帐篷门,一指帐篷外队排成长龙的小吃摊:“那家炸灌肠蛮有名的。”
琼楼有些尴尬地鼓起两颊:“……你替我排一下队吧,我唱完之后应该能排到吧。”
“等你唱完一起排咯。”黎菲道。
琼楼无奈:“你不是已经看过彩排了吗?”
“那好吧。”黎菲拿起羽绒服递给琼楼,“你还是先披上吧,注意保暖。”
“嗯。”琼楼拎起琴盒走出帐篷。
琼楼的演出被安排在山顶舞台,需要搭乘滑雪缆车抵达。开场表演完毕,观众还是很少,一个个裹紧羽绒服,气氛也不是很嗨,琼楼一个主攻自杀黑金属偶尔民谣黑金属的,成功让全场气氛跌至冰点。其实,黑金属,静静欣赏,就好……
琼楼返回小吃摊,从队尾找到摊位前,不见黎菲的影子,却被一个比自己矮些的男人叫住:“琼楼。”琼楼此刻已摘掉假发,反戴印有白色恶魔头像的黑色鸭舌帽,宝蓝色羽绒服领口大开,背负琴盒:“……你好。”
“我是你的歌迷。”对方膨乱的银灰色披肩发扎成一个马尾,棕黑色柳眉之上延伸出细线勾勒并涂白的天使羽翼,至眼部的灰黑烟熏妆处则渐变为骷髅和哥特式字母交叠的花纹。花纹主要集中在他的右脸,左眼眼影的外圈扫了一抹橘红色,与双眼的大红色内眼线呼应。唇妆近乎裸色,只在下唇正中和m型上唇弓起的双峰加了些黯淡的珊瑚色强调。他的唇下正中有一枚圆形唇钉,下唇靠近右唇角的地方还挂着一个唇环,浓黑胡茬由唇下正中延伸到下巴,留有一簇黑色的胡渣。
“哦,谢谢。”琼楼看了一眼男人黑灰薄羽绒服外露出的深棕色皮质护腕,这身打扮确实很金属,男人周身也笼罩着一层阴沉的气质。
男人垂下眼,摆弄着手中的几个塑料袋,琼楼注意到他的右眼上眼皮贴近眼线的位置还用红色眼线液勾写出几个外文单词,左明黄右银灰的美瞳材质有些不一般,眼底透出流动的碎金一般的光泽。若是不看妆面,此人的皮肤嫩滑平整,不像Jet一般“白到反光”,而是柔和的磨砂质感,有些……娘炮。
“有位叫‘黎菲’的女士让我把这个给你。”男人拎出一塑料袋碗装的灌肠,凝重的神情象是提着婴儿的残肢一般。
“谢谢。”琼楼赶忙接过,灰黄灌肠上浇着蒜泥盐汁,还扎着两根牙签,“那个……黎菲她人呢?”
“她在上厕所。”男人微微偏过头,妆面一直延伸到他的右耳上,白色粉底液描出几道焰纹,右耳戴着一枚极简的黑色圆形耳钉,远看就是一个黑点。
“你们已经见过了啊。”黎菲从后摘掉琼楼的项圈收好,再给他拉上羽绒服,“介绍一下,这是葬。”
“你们认识?”琼楼托着灌肠眨了眨眼,葬单手插进裤兜,一副冷酷的神情。
“是啊,我男朋友。”黎菲道。
“……哦。”琼楼叉起一片灌肠,突然想起自己妆还没卸,“要不要先回帐篷?”这已经是包括自己在内的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