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梦境进行到中途,我猛地抖了一下惊醒了,嘴里分泌不出唾液,口渴难耐。我睡不着觉,眼睫毛粘粘的,背后贴着阿维的身体,被抱在他的怀里,睡起来十分拘束。我有点生气地转头,看到他闭着眼睛睡得很安详,呼吸如婴儿般平缓。
我拿开他的手臂走下床,摸黑打开一盏小灯,查看烧水壶里是否有热水,但是只有一层很浅的底。我不喜欢底层的水,那里有许多不知名的物质沉淀。于是我只好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去一楼的厨房倒杯水喝。所有房间都紧闭,有些门板内传出人声,底下透着一线光,看样子是要熬通宵。过了会儿,左手第一扇门突然被打开了,德子张大嘴巴打着哈欠出来上厕所,身上还穿着运动服。我俩的视线对上,彼此都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他波澜不惊地说出了这种内容不符语气的话,不管怎样都保持酷酷的。
啊,垃圾男。
“我也是。”我也很冷酷地说。
我俩酷酷的眼神在沉默的时间里交汇了几秒便分开了,若无其事地走各自的路。敞开的房间内传出嘻嘻的暧昧笑声,几个寸头短发的男生神秘地围成一个圈像在进行某种仪式,还有若有若无的女人声音从缝隙里尖尖地钻出来。我猜他们正在看A片,嘀嘀咕咕的是在进行学术交流,审美疲劳的就在边上举着手机打游戏,即使凌晨也因年轻精力旺盛的缘故而依旧热闹。乌里起身要来关门,正好看见了我,他诧异地哦了一声,满脸欢迎地招呼我道:“你没睡吗?进来玩会儿吧。”
“不了,我出来喝水。”
“那你要不要喝这个?”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应该是自己的才会不假思索,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见他慢慢靠近,“啤酒兑雪碧兑橙汁,我自己调的,你试试,真的超级好喝!”
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酒味和脸上的红晕。
“这样喝不是更容易醉吗?”
“哈哈哈,那有什么关系,倒头就可以睡啊,你要不要喝?”他笑起来很大声,我怕他吵到正睡觉的阿维。
“不喝。”
“没毒的。”
“不要。”
乌里失落地收回了手,猛然间又发现了什么,有点惊讶地盯着我的嘴唇:“你嘴巴怎么肿了?”
我下意识抿住嘴唇,觉得这反应反而显得做贼心虚,便微微张开,解释道:“被蚊子叮的。”
乌里怀疑地挑眉,反问道:“这么冷的天哪儿来的蚊子?”
“那应该是其他虫子,不是的话就是唇炎。”
“啊?啊……哦~”乌里嘴里发出一波三折的音调,最后面露了然之色,眼神写着“我懂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我心抖了一下。
“你有问题。”他意味深长地嘿嘿嘿笑起来,我皱起眉头,不接他的话茬,等他自己说出来,“你是不是和谁?”他留下令人遐想又不言而喻的空白。
“没有,完全没有。”我开始有点慌乱了,但口气和神色都斩钉截铁。
“谁啊?芹芹?”
“你少给我放屁。”
“靠,那么凶。”
“你A片看多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你竟然骂人了!”乌里憋不住神经质地笑起来,捂住肚子,脸一下子就肉眼可见地更红了几层,觉得这么逗我很有趣。我翻了个白眼有些抓狂,窘迫地咬着后牙槽,最讨厌喝醉酒就发疯的家伙!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德子从厕所回来,看了一眼我俩便进屋了,乌里磨蹭了会儿也回了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被重新关在了门外,我挠了挠头发,深呼一口气,把被搅和得烦躁的心绪按下去,借着手机的光亮如同猫一般轻巧地踩着楼梯,穿过狼藉的客厅。装着鸡骨头的食物盒子,凌乱的扑克牌,滚在地上的空啤酒罐和到处乱放的坐垫,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内战。
厨房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不仔细听是察觉不到的,我这才发现厨房的玻璃门关着,因为木边框上的金属把手在右边,暗号般反射了一秒手机的亮光。有人在里面。我有种怪异的预感,心里开始咒骂,发誓再也不要来这种旅行了。
黑暗里那微弱的,似乎刻意压抑音量的声音在静谧的一楼变得清晰起来,拨动我耳里的绒毛。有人在低声说话。我迟疑了一会儿,手电筒的光朝厨房门照过去,两个人似乎被惊动了,像被当场捉拿的罪犯被亮出惊慌的面孔。韩悦的衣服乱乱的,扣子也没扣好,面带愠怒,陈磊则是苦恼又着急,显然之前在干那种事情,但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我进也不是退也怪怪的,特别尴尬,凝固的气氛持续半晌,我才喃喃道:“不好意思。”然后掉头就走。到最后也没喝上水,脑袋开始晕晕的了。
这座民宿应该叫淫靡之屋。我走回房间的时候默默地想。
刚进屋,我就毫无防备地被一把抱住,淫靡之屋的想法像现实有意证实并强调的一样,阿维的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