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载月黑着脸去开门,却见到一向拿腔拿调的段大人一脸焦急之色。
“颜大人,出事了!”段大人掂着脚,越过谢载月,向里屋喊着。
谢载月满脸黑线,心想小爷也为大理寺出了不少力气,这段大人怎么还是此般厚此薄彼?如此想着,还是侧开身子,让段乾坤进了屋。
腹诽归腹诽,段乾坤带来的消息着实让二人吃了一惊:“顾淮南在牢里自杀了!”
颜寒果然也微微变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
段乾坤道:“刚被关进牢房不久,趁着狱卒打瞌睡,他便撞了墙,头破血流,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
颜寒瞥他一眼,道:“身上可少了什么?”
段乾坤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臣忙着给陛下报信,还没去现场看过。”
谢载月心道,那你还说现场惨不忍睹?
颜寒倒是位宽宏大量的领导,雅量非常,并没有就此批评段乾坤,而是点点头,道:“横波说那阵法不是她做下的,看来没有撒谎。”
提起横波,段乾坤嗫喏半响,期期艾艾问道:“陛下,横波她......”
颜寒道:“我留不得她。”
段乾坤叹了口气,道:“横波她也是一时糊涂,再加上先帝以身镇十八层地狱这事对她打击太大,才会干出这种事来。”说罢,迅速瞟了一眼谢载月。
谢载月正在皱眉听二人谈话,忽然听到十八层地狱,不由也朝段乾坤看去,两人目光相遇,段乾坤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以身镇十八层地狱?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载月十分不解,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是十八层地狱的守护神,可如今整日在人间破案,那么十八层地狱是谁再看守?眼下听段大人的意思,是老阎王接过了接力棒?
段乾坤说出这番话来,就是为了引谢载月发问,当年发生的事惊天动地,陛下怕谢载月一时承受不了,总是三缄其口,可不说,不代表那些过去不存在,那些仇恨会消失。横波这不就折了进去,还差点害死锁仙。
室内静了半响,颜寒忽道:“先去看看顾淮南。”
段乾坤一咬牙,倒豆子似的急急说道:“陛下!锁仙被那恶灵所骗,纵虎归山,您率众去擒拿,离开地府。谁知道那恶灵着急同伙趁虚而入,杀回地府,毁了十八层地狱,将老阎王打的重伤,还......”
“住口!”颜寒冷淡却坚定的打断。
那边谢载月瞠目结舌,早已楞在原地。
颜寒拉过谢载月,沉声道:“先去看顾淮南,我怀疑这件事......也是他做的。”
段乾坤知道陛下已经动怒,便也不再多言,反正话头已经挑开,谢载月知道真相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
想想又瞪了一眼谢载月,陛下为了你呕心沥血,三番五次的打破地府的规矩,甚至自损修为,再看看你天天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真是让人生气。
大理寺牢房,门前刘渝和郝一点正在窃窃私语。
谢载月一路沉默,见到刘渝和郝一点勉强放缓神色,问道:“里面怎么回事?”
刘渝上前,给段乾坤和颜寒行了个礼,才道:“顾淮南撞墙死了,脑壳撞了个稀碎,那一面墙又是血又是脑浆,瞧着瘆人,没想到这书生视死如归的决心倒不小。”
想到从前几案凶手的异常死亡,谢载月连忙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刘渝摇摇头,又道:“不过大人们没来,我和老郝不敢擅动,只远远看了眼。”
谢载月点点头,正要喊段大人和颜大人一起进去,一扭头,却看见颜寒盯着屋檐发呆,旁边的段乾坤也是一脸肃然。
“段大人,颜大人,这屋檐可有什么不妥?”刘渝顺着谢载月的视线看过去,也瞧见这一幕,不禁好奇问道。
颜寒眸低下头,淡淡看了眼刘渝,道:“无事。前面带路,先去看看顾淮南的尸首。”
顾淮南是皇上亲自点过名的犯人,又是手段凶残的杀人犯,大理寺特意把他关在了最里面的单间。
单间很小,只容一人腾挪,但有一扇气窗,光线还算不错。地上铺着厚厚的茅草,茅草上躺着气绝的顾淮南。
顾淮南的脑壳像开了个洞,慢慢流着岩浆似的鲜血,半张脸血肉模糊,依稀可辨半张的嘴,和圆睁的眼睛。
一面墙被染得血红,间或夹杂着一些头骨碎片,不少苍蝇正停在上面,享受着新鲜的午餐。
这一幕惨烈血|腥,衙役都远远站开,根本不愿靠近。
颜寒仔细的看着顾淮南的尸身,过了很久,忽然开口道:“这不是自杀。”
谢载月一凛,立刻向顾淮南的手掌看去。
颜寒道:“手虽然还在,可只剩下骨肉,没了皮毛,就凭这点,他也不是自杀。”
“啥?颜大人,这大理寺的牢房,犯人是怎么进来的?”刘渝惊愕不已,方正的一张脸也因吃惊而有些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