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谢载月将那卷宗递于颜寒,解释道:“此案的确和莫府有关,但和莫桥然一家四口却没什么关系。”
这案子说的是莫府仆从莫浪被一名唤水沧浪少年殴打、奸|污之事。
卷宗提到,这水沧浪下手极狠,被害人奄奄一息,险些魂归地府,汴城府尹依照本朝例律,判水沧浪吃十年牢饭。
水沧浪这个名字对谢载月和颜寒来说,极为陌生。还有,看卷宗日期,这水沧浪刑期应该还有五年,并无作案可能。
至于这个莫浪,谢载月猜测正是莫家失踪的仆人小浪。不过大理寺和莫府都在找他,目前还杳无音信。
谢载月顿觉泄气,卷宗提到的两人,一个消失,一个还在大牢,似乎这条线索意义不大。转念一想,又道:“卷宗记得简略,我们可以去问问当年审案的府尹。”
颜寒颔首,收起那卷宗,二人便准备去寻段乾坤。
可到了段乾坤处一问,这府尹审完那个案子没多久,便告老还乡,回老家带孙子去了。
谢载月站起身,在堂下走了两圈,阴恻恻道:“不如再去找莫松风……”
段乾坤赶紧拉住他,头一回对谢载月露出祈求的神情:“谢大人,别去招惹他,我还不想这么快得罪前宰辅,大理寺卿的位置万一坐不稳,对咱们地府也有弊无利。”
见谢载月没有回答,又道:“这莫桥然还是当朝尚书,对付他们父子似乎也不好用不入流的法子。”
谢载月一扬眉毛,道:“可现在除了他们父子,这案哪里还有突破口?而且真凶找不到,这莫桥然不怕自己当了替罪羊?”
段乾坤无力笑道:“皇上不相信这事是莫桥然做下的,莫桥然就当不了替罪羊。”
一直没说话的颜寒忽然开口:“我想去牢里见一见水沧浪。”
段乾坤双眼一亮,登时松开谢载月的衣袍,奔向他的主子,称颂道:“对啊,这法子好,这法子妙,这法子谢载月他想不到。”
谢载月:“……”
段乾坤忽然又想起些什么,忽然严肃道:“陛下,这水沧浪是哪年进的大牢?”
颜寒不明所以,答道:“五年前。”
“五年”,段乾坤凝眉细思,“这期间好像有什么大事,容我想想。”
沉默有顷,段乾坤激动道:“在这期间有过一次大赦,非十罪的犯人应该都出狱了!”
颜寒和谢载月对望一眼,俱是一喜,所谓柳暗花明,便是这般感受。
段乾坤像锅烧开的水,颇不平静地走来走去:“五年前,是永固十年,皇后册立是在永固十三年,当年大赦天下,水沧浪应该就已经出狱!”
谢载月思索道:“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印象,当时听师傅提起,说汴城多了些游手好闲之人,都是出了大狱无所事事之人,没有家人,没有手艺,只有心肠歹毒依旧。”
段乾坤点点头,道:“没错,不少人出狱后,还是作奸犯科,没过多久又被抓了回去。”
谢载月:“水沧浪不会在此列吧?”
段乾坤:“先翻翻户籍册,如果不在大牢,就能知道此人如今居何处。如果又进了牢房,户籍册也会记载。”
谢载月见此案总算有些眉目,松了口气,正要随着段乾坤出门,却见宋流光火急火燎而来。
原本午饭过后,宋流光对上班的三分钟热度已经耗尽,说着街上逛逛消食,实则溜回王府睡了一觉。一觉睡醒,又想到楚洛之死,心中郁郁,干脆在院里热酒弹琴,将大理寺的任务暂时抛之脑后。
可风雅的一下午,却让位不期之客打断。
来着是如玉书屋的东家,自称姓姜,说王府有位姓颜的客卿去他们那里寻书,他很想见这位公子一面。
宋流光听着下人禀告,立刻便明白过来,颜寒不想打草惊蛇,故而给如玉书屋的人说自己是平头百姓一个。可颜大人并非汴城人士,在此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假称是王府中人。
宋流光想颜大人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啊,心里暖洋洋甜蜜蜜,让下人请那姓姜的去喝茶,自己则一会骑马一会轻功,亲自来大理寺报信。
颜寒一听,嘱咐段乾坤去翻水沧浪户籍,同谢载月立刻赶往静王府。
颜寒换了身豆绿长衫,谢载月做书童打扮,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府花厅。
谢载月从没见过颜寒穿白色以外的颜色,现在这身豆绿虽然还是素净,但已经让颜寒去了三分凉薄,添了几分生气,更显风姿俊秀。
他傻傻望着颜寒绰约的背影,迷恋又迷茫,如此美人,楚楚动人,到底是怎么将自己压了去?也不知道漫漫余生,有没有翻身那一日?
进门前,颜寒转头看他一眼,顾盼流彩,煞是动人,可美人冰凉道:“谢载月,擦擦口水。”
谢载月:“……”
当日在醒醉楼,颜寒远远地瞧见过姜公子,姜公子被挡在门外却没有看见他。所以今日乍见颜寒,难免目露惊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