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察看着面前眼带泪光的孩子,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在他殷切的眼神中偃旗息鼓,最后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警察刚一点头,陆渊绷紧的弦断了,他毫无征兆的一松手,长刀和人一块儿倒在了地上。
夏炎和陆渊一起到了医院才知道,那群人揍夏炎那一顿算是很客气了,他身上只有一些软组织挫伤,一只脚踝脱臼,外加一些擦伤。陆渊就不一样了,轻微脑震荡,身上有多处骨折,加上之前遗留的未愈的旧伤,某些部位只能用皮开肉绽来形容,夏炎都没忍心看。看来陆渊捅黄毛那一刀已经算是力量爆发了,后面还能顽强地站着完全是靠一口气硬撑着。
夏兆安终于得空来医院接夏炎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按他的要求给他带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默默下楼去结两人的医药费。
夏炎从书包里翻出他刚洗过还没舍得拿出来穿的校服外套和老爹带过来干净衣物,蹑手蹑脚地走到陆渊床边。
夏炎把衣服放在床头柜上,拿出纸笔写了一张便条:
陆yuan:
你先穿我的衣服回家,我爸替你结过费用了。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见。
夏炎
在此之前,夏炎还没在课桌前正经坐着超过一刻钟过,写出来的字简直就像某种环节无脊椎动物,夏兆安都说他有当医生的潜质。不过写这字条的时候,夏炎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好似如临大敌,他每一笔都写得缓慢而有力,活生生把一支圆珠笔使成了刻刀,不过总算把字写得像字了,只是“渊”字不会写用拼音代替的。
完成之后,夏炎拿起他的大作仔仔细细欣赏了两遍,才把字条放在衣服上。
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夏炎站在床边看了看陆渊。他睡得很熟,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夏炎没有看错,洗干净之后,尽管脸上贴着医用胶带,依旧能看出来是一张恬静柔美的脸,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夏炎觉得童话里的睡美人也大抵如此了。
初秋入夜了有些微凉,夏炎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盖在陆渊的被子外面,不过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了陆渊的脸,他的手指划过了质感粗糙的胶带,划过了一双异常柔软的唇瓣。
一股热流顺着指间蹿了上来,夏炎不自觉地呼吸一滞,脸颊烧了起来,他像是被那唇烫到了,慌忙甩开手,匆匆跑出了病房。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夏炎都不得不丧气地面对自己第一次怦然心动的人居然是男孩子的残酷事实。
不久之后,陆渊把夏炎的衣服和医药费一并还给了他,两人偶尔还会在放学后遇到,然后一起走一小段路程。说是一起走,其实也就是夏炎屁颠屁颠在陆渊后面跟着,得知陆渊牌小豆芽其实比他年纪还大之后,夏炎对他更好奇了,每回都在陆渊后面絮絮叨叨问个不停,陆渊答过的话总共没超过十句。
越是这样,夏炎越觉得陆渊不能没有他——他性格这么冷漠孤僻,肯定没有别的朋友,除了自己也没人关心他了。所以夏炎甚至会故意在放学的时候去堵陆渊,人为制造偶遇。好在陆渊反应一向平淡,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夏炎说,他就听,想回答的时候就说两句,最后演变成了夏炎讲故事给陆渊听这种相处模式。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陆渊就没再出现过了,夏炎问了许多人,才知道他申请休学了,原因好像是母亲过世了。夏炎对老爹一顿死缠烂打,才大致了解了他家的情况。
说起来陆渊其实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父亲陆鸣是诚州区有名的地产大亨,在各种励志讲堂上都能听到他一波三折的艰辛创业故事,母亲白芷则是货真价实的名门闺秀,警队有同志亲眼鉴定过,据说在病床上躺着都有一种不容亵玩的高贵气质,宛如一朵纯洁无垢的高岭之花。
陆渊是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原本有个人人称羡的美好家庭。可时间久了,出于男人的劣根性,看够了美丽的高岭之花,便只觉得那花清淡无味,反而会想念那些散发着浓烈又呛人气味的野花。
陆鸣干了一件在他的圈子里很稀松平常的事——出轨。并且还不是玩玩而已的地步,有个女人怀孕了,他就把女人接回家里照顾。白芷自小就是极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毅然带着陆渊离家,用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双手养活母子俩。
陆鸣心里有愧疚,始终对母子俩割舍不下,也不忍心提离婚,反而经常暗中使些手段帮助母子俩,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就彻底惹怒了那个怀孕的女人。据说她原先是个风月场所的女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张长期饭票,自然不想和别人共享。
女人约莫是看过很多豪门斗争的戏码,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逼两人离婚,最后把突破口放在了陆渊身上,叫自己的弟弟带着一帮人变着花样折磨他,想让母亲看着儿子受折磨之后主动提出离婚,可没想到陆渊继承了白芷的硬骨头,怎么受欺负都没对母亲说过一句。而且那女人到底还是不敢对陆渊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所以就想出了给他穿女装这种奇特的侮辱方式,只是那女人的弟弟黄毛是个人狠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