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晚上,许知彦收到了高逢微的约会邀请。
在此之前,他完全想不到高逢微在恋爱中是如此主动类型的人。见面地点约在咖啡厅,许知彦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而高逢微迟到了十五分钟。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高逢微从车上下来,身后紧随着一个年级小些的男孩。
那男孩矮他一些,缩着身子,又更低不少。高逢微转身交代他什么,他把头点了又点,惶恐地钻回车里,乘车离去了。高逢微转身走进咖啡厅,许知彦站起身挥挥手,高逢微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动人得矜贵。
高寄远叮叮咚咚跑上三楼,闯进哥哥的房间。在高逢微卧室里打扫的佣人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但高寄远有哥哥的命令,闯入的理由完全正当了。他挺直了背,面容微微发红,直接走到书桌前,拿起桌角的那件东西,抱在臂间又咚咚咚下楼了。
他坐进车里才知道着急,央求司机快些开车,唯恐自己去晚了又遭哥哥一顿教训。车行驶得飞快,他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臂间抱着的东西——那是一张唱片,精美的硬纸质外壳上覆的植绒膜摸起来细腻非凡,都不用眼睛看,一摸就知道价值不菲,是一件珍贵的礼物。
高寄远是很少得到什么珍贵玩意儿的,为数不多的几样还是高逢微用剩下的、不喜欢的、不要了的、或是心血来潮时非要塞给他的。高寄远算是私生子,他的父亲究竟是谁一直没人去探究,因此自然没有资格和哥哥相比较,他挺知足的,因为照顾他们的淳叔叔一直对他很好,甚至更偏爱他一些。
堵车了,高寄远又着急起来,好容易到达目的地,他急吼吼拉开车门往外跑,一脚踩空摔在地上,怀里的唱片传出碎裂声,高寄远浑身血都凉透了,好半天都没有动静,怔怔地趴在地上。司机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急忙下车来查看,刚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他推开司机抱起唱片就跑了。
他在附近的广场上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到太阳西斜,高逢微才找到他。
“回家。”
高逢微只说了一句话,他知道,完了。
回家后,父母及淳叔叔没有发现他俩的异样,因为他们俩一向都是这样相处的——要么鸡飞狗跳个没完,要么又安静得要命。只是高逢微心情不好是显而易见的,淳叔叔在饭桌上絮叨他不要挑食,他语气尖酸地顶了几句嘴。
“逢微,怎么可以和你淳叔叔这样说话?”刑妍放下工作电话,训斥道。
高逢微冷脸盯着盘子里的红肉,刑妍又训斥道:“淳叔叔每天照顾你——”
“我要是想要照顾,我可以找个保姆。”高逢微勾起一边嘴角,用那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投出轻蔑,“我需要跟保姆怎么说话?”
阿淳愣在一旁,低了低头,脸上隐忍着难过。直到高靳开口,劝和母子俩:“逢微,吃饭吧。”
高逢微安静下来,没吃两口便借口饱了,拽下餐巾上楼去。高寄远见哥哥起身,也草草吃完盘子里的食物,望向大人们。
“去吧,”高靳叹了口气,“去找你哥哥吧。”
高寄远在电梯口追上高逢微,小声叫了一声“哥”,高逢微神游天外,面无表情看着电梯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仿佛没有听见,也根本感觉不到身边还有个人。一到兄弟俩居住的三楼,电梯门一开就抬腿走出去,高寄远追上去,磕磕巴巴地解释下午的事。
快到房间时,高逢微挺住脚步,忽然转过身来,高寄远差点撞在他身上,赶紧也停腿缩回去。高逢微昂着一点下巴,垂着眼皮瞧着弟弟。他已经十七岁了,个头越发高挑,尖巧的下巴总是昂得高高的,漂亮得不可一世,一眼睨过来,连亲生父亲看他的眼神也要避闪。
高寄远也闪避地低下头,语气虚弱地喊道:“哥……我……我知道错了……”
他的脸已经又涨红了,混了许多杂质的恐惧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他傲慢的兄长,嘴角微微勾起来,歪过头看了看他窘迫涨红的脸,邪恶而乖僻地笑了。
“可以原谅你。”高逢微重新直起身子,扭开自己房间的门锁走进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滚进来。”
他们两兄弟并非同父同母,但父母并未在生活上多么厚此薄彼,不过高家比较传统,信奉长幼有别那一套,高逢微的卧室就在父母主卧的正上方,同那个房间一样大,不过高一个楼层。高寄远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这会儿大人们都还在楼下吃饭呢,根本每一个人注意他,他不知道哥哥又要用什么残忍的法子惩罚自己,也没人能救他。
“你在等谁?”高逢微在房间里奚落道。
高寄远抖了抖发麻的手脚,赶紧回答:“没——没有谁!”
他走进去,见哥哥歪在沙发里开书包,头也不抬地吩咐:“去洗个澡。”
“我到家就洗了……”他解释道。他没有朋友,也低哥哥两个年级,因此放学时间要早一些,到家的时间也要早一些。
高逢微好像很满意,拎起书包走到弟弟身边,揪起弟弟一齐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