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智薰来问我你的动向,我会给他。”
他提前向宋允承打好了声明,且是准确无误地预告,不让他的叔叔有一点可以侥幸的期待。
宋允承大概知道侄儿这样说的后果会是什么,那句话明显就是一个预兆,已经为他勾勒好了之后可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张蓝图。
李智薰会在一阵或长或短或迷茫或无助的思考挣扎之后重新找到他,坚定不移地或是伤痕累累地,让他再次见到时就注定不能再狠心决绝地放手。
但宋允承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就只是在几天后的周末。
夜幕低垂的天空当然需要下一点小雨,这样才适合冷漠和误会之后久违的重逢,包含悔恨遗憾和一些不用明说的温柔情愫,宋允承只用看一眼坐在门廊的台阶上清俊瘦削的李智薰湿湿的眼瞳就足够彻底心软到抱他入怀再走进别墅的房门。
这次李智薰带了伞,被遗忘在门口的透明的防水材料,上面落着将宋允承的外套同样打湿的雨珠,在台阶尽头的木板平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宋允承的大衣上都是冷风和烟草的味道,李智薰倚靠在他的怀里双臂搂抱着他的肩膀。他问宋允承:“……你是因为江思元才不理我的吗?”
宋允承并不知情:“谁?”回答的声线和把他放在沙发上的动作都很轻柔。
李智薰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他的衣领:“你以前睡过的一个学生……”嗓音到最后有些颤抖,又低着头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我知道他要参加你负责的展会。”
“……”宋允承一时无话。
那是事实,但不是原因。何况真正的原因他或许一辈子也没法对面前单纯善良心思纤细的可人儿讲出口。
“不是……因为他。”宋允承话音断续,因为察觉到了怀中人贴靠着他的胸口正在极其克制地哭泣,那一刹那他感觉心口都四分五裂。
“……宝贝。”他拥抱着年轻情人的柔韧身体轻吻着对方的脸颊道歉。
“对不起。”
李智薰当然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会觉得自己在之前几周平白无故受到的冷落需要得到妥帖合理的解释和补偿。男人的宽大手掌温热地捧起他的脸,嘴唇也柔情地覆盖上他被眼泪唾液一起浸湿的双唇。他在被吻时突然抬手开始敲打男人的肩膀,抽噎也在闷哼间一下子变得大声。宋允承都受着。
那时他意识到,如果他怀里的这个十六岁的孩子真的下定决心要反抗他,那他一定不会压制得住。随着他的小情人日渐成年、长大、羽翼渐丰,他能掌控和威胁到这个比他小了近三十岁的孩子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显著地减少。
所以他根本用不着担心什么,主动权从来都没有在他的手上。
“……智薰,别哭了,宝贝。”他有些无措地搂抱着他泪流不止的年轻情人,哄劝的声线低沉温柔,带着一股无以言说的歉意,“……过来。”
他握着怀中人的手臂勾住自己的后腰,抱起他的身体后就一步一步走向了卧房。
宋允承低头轻吻怀中人鬓角边晶莹脆弱的白皙耳垂,薄唇吐露的话语低柔又蛊惑:
“——做完我们就睡觉。好吗?”
安慰性质的抚爱浓烈又漫长,期间杂糅着双方因为还未完全消解的情绪互相博弈和拉扯的纠缠挣扎,交合的躯体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伤害和攻击彼此的方法和道具,防御形同虚设,李智薰只能用高潮惩罚他。
深夜怀抱着他们筋疲力竭,连空气都仿若静止,喘息压抑在缠绵的湿吻尽头,李智薰抓着男人后脑勺的头发一再压低,不肯让两人亲密厮磨的唇舌间有一丝缝隙。宋允承被他咬破了唇角,又一次,皮肉间渗出的血迹又被他的小情人用舌尖柔软煽情地舔舐干净,这吻最终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只在他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淡色的破裂的伤口。
然后他们像就此两清了。
李智薰安然地背靠在男人的怀间,感受着他胸腔下面沉稳心脏缓慢有力的搏动,那是男人将要入睡的前兆,也会让他因此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
“……允承。”他低声开口,语气放轻得像是怕惊动了谁。
男人的手臂温热宽厚地环绕着他的腰,身体放松地侧躺,似乎已经睡着了。李智薰摸到腰前将男人的手掌轻轻捧起来,十指相扣地放在唇边。
现在是他在安慰宋允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所有的那些都不会发生。”
“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亲吻着男人的手背忠心耿耿地承诺到,“我发誓。”
他们在夜色四合中共同沉睡,誓言和情意都宛如窗外未尽的冬雨一般绵延不绝。圆月悬挂于无边深蓝的天幕,被泪水彻底浸湿了光辉,星尘散落大海。
20.
开学典礼结束后中央操场上排列的新生就各自散开了,宋允承那时刚到学校,公文包里放着早晨第一节 课要上的教材:《艺术学概论》。
要走进教学楼时身后突然传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