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摩肩接踵的地方,无论是什么人,想要隐藏身份, 便可以将自己轻易地隐藏在人群中,旁人极难察觉。
三人就这么低调地汇入人流,再在目的地旁选了个相较之下更为僻静的地方,我妻善逸原本还打算问这两人为什么选这种地方,下一刻便瞧见那两人一翻身,直接上了屋顶。
我妻善逸目瞪口呆。
鬼杀队里的人都是这种身手???
最后还是在炼狱杏寿郎的帮助下,我妻善逸才费劲地也爬了上去。
“为什么要上来啊?走正门不是更——”
他余下的话被太宰治一个噤声的手势堵住,忙闭上嘴。
就在这时,太宰治压低了声音开口:“听。”
他微微勾了下唇,笑容中带了某种深意:“你听力应该很好吧。”
不是问句,而是一种满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我妻善逸的身形顿时一僵,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来他当时在鼓屋外面听到的对话。
一个人,与一只鬼的对话。
但他没来得及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很快便明白了太宰治想让他听得是什么。
“他没来吗?”
“没有,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会吧……他看起来那么傻,我答应和他走,他就同意带钱过来了,看起来不像是能猜到我们的计划的人啊……”
“再等一天吧,等他将钱给楼主的时候,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会对你好的。”
“好。”
我妻善逸再次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这对话中声音是一男一女,而那道女声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那个同意和他结婚的女孩子!
炼狱杏寿郎却是什么都没听到的,因此看到我妻善逸的神色,不由得吓了一跳,忍不住看向太宰治:“我妻少年这是……”
“大概是觉得自己赚到了,所以幸福地落泪了吧。”太宰治感慨道。
我妻善逸边哭边想,今日他这钱没被对方骗到,还蹭到了一顿超好吃的关东煮,可不就是赚到了吗!
值了——个鬼啊!
钱不都是从兜里消失了吗!
我妻善逸的眼泪愈发汹涌。
太宰治拍着炼狱杏寿郎的肩膀道:“看,他感到更幸福了。”
我妻善逸:“……”
关于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太宰治最终也没有问,又带着两人从花街离开,回了藤屋,就像这一晚上不过是他突然的兴起,之前所说的要带小姐离开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当真。
而我妻善逸甚至“听”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不是在看到他的神色变化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世上听力好的人或许不在少数,但像他一样能够准确地听到对方内心深处的声音的人,应该屈指可数了。
那些人虚伪至极,心里明明满是厌恶与唾弃、却还对他笑脸相迎,他其实都清楚,却仍是在自欺欺人。
为什么呢?
因为冷。
也因为那种迷茫又抓不到什么的孤独。
他时常幻想着,这样孑然一身的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刻也这样孤独的死去,没人发现,直到尸体化为枯骨,或被土掩埋,或被风吹散,就这么轻飘飘的,什么都不剩,好像这一生,他从未来过。
于是他想在死之前拥抱温暖的善意,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
他不知道太宰治今夜的行动到底是当真为了那位小姐,亦或者只是戳破他的自欺欺人,他“听”不懂对方。
从那时听到一人一鬼的对话时他就发现了,他只能听到对方浮于表面的言语,却听不到心声。
对方的心像一处深渊,在悬崖峭壁之下,望不到底,只能偶尔听见峭壁间刮过的风,带着萧索与寂寥的味道,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他的想法。
好像他内心所有的情绪与思想都被藏在了那处深渊之下,被黑暗笼罩得密不透风,连一丝让人窥探的缝隙都寻不到。
人和鬼的声音是不同的,因此他只能听出太宰治是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以他如今就连对方到底是不是背叛了鬼杀队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妻善逸立刻将方才被骗的惨痛经历抛之脑后,重新开始思考,如何将太宰治和那个鬼的对话告诉炼狱杏寿郎。
虽然鬼杀队说到底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万一放置不管,鬼杀队全军覆没,他以后……以后不就又可能听到那种可怖的声音了吗!
没准下一个被抓进去的就是他了啊!
我妻善逸兀自陷入恐惧的狂潮,没注意前面的太宰治已经停了下来。
“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太宰治站在藤屋门口,回过头来问炼狱杏寿郎。
“我的刀断了,”炼狱杏寿郎回道,“得回总部修复一下刀。”
太宰治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