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定定看着她,这小妇人吓得脸色惨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起来格外让人怜惜。
“你们六叔一家与你家关系如何?为什么他们会在你家?”
六娘情况慢慢平稳,“早些年六婶守寡,族人不容,带着儿子前来投奔,公爹在乡下置了些地由他们耕种。两家一直有来往。前些日子,奴家男人……没了,婆婆便过继了六叔家的小孙子天宝到我名下。前几天,天宝偷了婆婆的钱,婆婆打了他一顿。但是奴家知道婆婆很疼他的,总是偷偷给奴家钱让奴家买些好吃的给天宝补身子。前天,婆婆请六叔一家吃饭,昨儿奴家和婆婆炒了十几个好菜招待,奴家被婆婆赶到灶房吃饭,然后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他们全没了。谁这么狠心呢,居然杀了他们。”
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家招了谁的怨居然把所有人都杀了。
仵作验完尸过来,“大人,这些人全部中了老鼠药。我刚验过,毒全下在鸡肉里。”他又看向文娘,眼底全是猜疑,“但是灶房里的碗没有毒。”
根据文娘所说,她之前在灶房吃过鸡腿,但是她还好好的。摆明不太对劲。
不说仵作,就连其他人都怀疑这毒是文娘下的。
两家人全死了,唯一幸存者也是受益者,她下毒的概率太高了。
文娘被这些人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奴家没有,不是奴家下的毒。”
苏南珍将她扶住,想了想,便将自己那天晚上偷听到的事说给大家听。
县令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说下毒的人很有可能是杨婆子。”他像是听到笑话,“就算她恨丈夫和弟媳苟合,她也没必要毒死自己吧?”
苏南珍知道这些男人根本不了解被欺骗的女人有多疯狂。他们觉得杨永富就算在外面与人苟合也情有可缘,当妻子的,就该大度。怎么能嫉恨?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杨婆子对这个家付出多少。她一辈子省吃俭用,到头来,她儿子没享受到一丁点,反倒叫野种得了便宜,她怎么可能不恨。
苏南珍淡淡道,“可能她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吧?自她儿子死后,她好像一直走不出阴影,直到收养小孙子。后来她发现小孙子都是丈夫的野种,她的希望没了,她活着的动力也没了。可不就是要报复嘛。”她指着文娘,“她是杨家的童养媳,从小到大就没机会接触钱。老鼠药的确很多地方都能买到,可是她没钱,谁肯给她药。”
搜完前院的卫西风出来,定定看着文娘颇有几分姿色的脸,“那可未必。她这张脸还是有男人愿意掏钱的。”
苏南珍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这什么人,居然怀疑文娘以色示人。
文娘刚开始还极力为自己辩解,听到卫西风怀疑自己清白,羞愤难当,竟一头冲墙撞了过去。
好在卫西风武艺高强,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文娘才没有磕到墙上。
文娘死不成,心里越发恼恨卫西风,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奴家清清白白,就算你是大老爷,也不该如此欺辱奴家。”
县令一直在观察文娘的脸色,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抬了抬手,示意卫西风去问问,杨婆子有没有在谁家买过老鼠药。
苏南珍一听,心下暗叫不妙,杨婆子那么爱占小便宜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在药铺买药,只怕去的是地摊。这种小贩打一炮换一个地方,根本没有固定摊位,上哪去找。
苏南珍不由自主看向文娘。
文娘这会子悲从心来,只知道哭,她本来就是以夫为天的女人,夫死从婆母,现在连婆母也死了,只觉得天都榻了,哪还有主意。
只是让苏南珍意外的是卫西风居然在不远处的药铺问到,前天杨婆子在他们店买过一包老鼠药。
也就是说鸡肉里的老鼠药真的是杨婆子下的。
第45章 文娘的打算
在事实面前,县令哪怕再不相信,也必须承认下毒之人不是文娘,而是杨婆子。
有衙役骂骂咧咧,“真是最毒妇人心。就因为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子,她居然毒死别人全家。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放过。”
苏南珍幽幽道,“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不怪那个男人呢。明明有妻子还在外面拈花惹草,甚至与自己的弟媳苟合,如此畜生行径难道不是这场悲剧的起源吗?”
那衙役怒目而视,卫西风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
县令看着林文和,“你娘子不是一般人啊?”
这么泼辣的女人,也不知林文和如何忍受得了。
林文和装作没听到他的潜台词,反而顺着他的话头应和,“那是,我媳妇可不是一般人。她比许多男人都要聪明,知道透过表相看本质。”
县令微微一愣,就连卫西风都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是不是听不出好赖,居然真的以为大人在夸赞他媳妇。
案子到这里虽然告一段落,但是衙役还是要将尸体全部抬出杨家,县令升堂问案后,案子要发到府衙,直到结案,文娘才能领回尸首。
杨家尸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