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走了大概半个月,新任县令到任。
此人原先是一名庶吉士,因为家中没什么钱财打点,一直没能分到官职,这次也是赶巧了。
他来了县城犹如一坛死水,没有激起半点风浪。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既没有推翻前任县令下的治理方针,也没有接受本地豪绅们的热情相邀。整日不是查库房,就看去牢房提审犯人。
林文和还想向卫西风打听新县令为人如何,可他现在连人影都看不到。
往常卫西风还有闲心在街上巡逻,说是巡逻,其实也是借这个机会出来走走,光明正大偷懒。
可新县令来了之后,林文和居然连一次都没见过卫西风。
他向其实衙役打听,才知道新县令留卫西风在县衙查卷宗。
“我觉得咱们县令好像很喜欢查案。”
另一衙役也点头,“对啊。咱们县令刚来就让文书将十年间的案子全部找出来。那卷宗都落了一层灰,他也不嫌弃。有些字迹都模糊了,他还找来仵作核查。咱们头儿也被他逮着不放,根本走不开。”
“就是啊,十年前的案子了,头儿哪还记得。偏偏县令非要问。”
林文和拧眉,心里有个猜测,“他是想给什么人翻案吗?”
衙役摇头,“应该不是。他所有卷宗都查了。我看过那些卷宗没有相似的。有的是男人死了,有的是女人死了。”
也有人觉得头儿留在县衙是好的,“县令身边有武功特别高强的护卫,他身手比咱们头儿还厉害。”
有人好奇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呀。就昨儿你们都去巡逻,我看到他和头儿比武。咱们头儿在他手上连三招都没过,刀就掉了。”
全县的衙役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人,在这里面卫西风的武艺是最高的。连他都不能在对方手里过三招,可见此人武功有多高强。
有人不确定问,“那咱们头儿会不会换人呀?”
这人武功高强,又是县令心腹,会不会取代头儿?
他们这些衙役都是以卫西风马首是瞻,换了头儿,未必还能混成心腹。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有人当即表示,“那咱们还是赶紧去巡逻吧。免得被人逮到把柄。”
都是老油条,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要是县令有心想换了卫西风,肯定拿他们这些手下人开刀。那他们在这儿闲聊落在县令眼里就等同于玩忽职守。
眨眼间,衙役们跑个干净。
苏南珍和林文和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
又过了几日,林文和终于见到卫西风,这才从他口中知道一些内幕,“咱们这县令是个直脾气,对冤假错案非常不齿。他也不是针对前任县令,就是就事论事。”
林文和前世见过那么多人,有爱财的,有爱名的,自然也有爱查案的,对县令此举倒也不惊讶,“那他查出来了吗?”
卫西风点头,“还真查出来一宗。十年前有宗案子,县令说此事有蹊跷,最近要重审。不过这案子难度不小,死者尸骨都化成白骨,仵作都换人了,这要怎么咋查呢?我也是愁得很。”
林文和也没当将这事当作一回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案子居然还跟他家有那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林七苏休沐,一家三口回了老家。
一家人吃完饭打算去山上种茶树,就在这时有一群人抬着个男人从外面冲进来,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跪下就哭,“我的老天爷呀。你们这些天杀的,居然卖毒酒害我儿性命呀。”
这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哭得最惨的是为首的妇人,她年纪与林婆子相当,身上衣服却是打满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
林家人全都吓了一跳,十年前,他们家也曾经遇到过这种事。
那时候小五与人争执,失手将对方打杀,对方抬着那人到他家门口又唱又骂。林家又是卖地又是借钱竭尽全力救人,可惜依旧没能将人命挽回。
难道历史要重演?
林文贵冲过去想打人,林文和将人拦住,他让外面围观的村民去叫族长,又让媳妇从后门出去报案。
然后他才上前询问,“老人家,你先起来,到底出了何事?你这是又哭又跪,我们也闹不明白啊。”
那妇人哭得不能自已,妇人旁边的男人赤红着脸站起来骂骂咧咧,“你们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心里有数。”
林文和忍住骂娘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你们是哪地方的人?”
“我们是周家村的。我男人叫周金财,一个寡妇带大三个儿子。天杀的,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被你们害了。你赔我儿子。”
林文和蹙眉,“你刚刚说我们卖你们毒酒?”
有一个年轻妇人站起来,哭得好不凄惨,“就是你们的酒!那酒有毒,我家男人喝了半碗就死了。”
林文和蹙眉,“那酒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