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佑生犹豫片刻,道:“去年我吓哭了五个孩子。”
一旁的阿瑶听见这话,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陆歌识好奇得要命:“为什么呀?”
“舀粥。”方佑生提醒他,“别问些有的没的。”
不行,待会儿回去之后得想办法从阿瑶那儿套点话出来。
陆歌识暗自打着小算盘,连面前突然站了位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公子都没在意。
方佑生按住他舀粥的手,对那男子道:“俞少,我们去别处谈。”
俞少?
莫非……这也是皇子?
好像和俞听云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气质全然不同——同样都是挂着笑,这位俞少显然没有什么恶意。
方佑生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面容严肃,意味不明地看着陆歌识,一直看得陆歌识心里发毛。
陆歌识将舀粥的勺子转交给阿瑶,回头轻声询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有事要同你商量。”
“同我?商量?”
外头人多眼杂,待一天忙完,陆歌识累得直想睡觉的时候,方佑生才继续向他解释。
陆歌识用小臂半捂住脸,打了个大哈欠:“不可以明日再说吗?”
“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了,但如果你答应,我们明日就得开始准备。”
“到底什么事呀?”陆歌识揉揉眼睛,问,“明日不是年三十?”
“你愿意和我一同进宫赴宴么?”
“进宫?!赴、赴什么宴啊?”
方佑生咽下已到喉头的一句“鸿门宴”,说:“是太子设的宴。”
“太子?那他怎么自己不来?”
“他来,我就不会赴宴了。”方佑生叹息道,“我本也不想赴。”
陆歌识很是怀疑决定权是否真的在自己手中:
“我说不去……便可以不去吗?”
方佑生郑重地点头:“要去的话,这几日我会严训你的礼仪。去了以后也得谨小慎微——不能胡乱走动玩闹、不能多说话,最重要的是,不能离开我身边。”
“那……为什么会要我去呢?”
如果真按方佑生所说那般,他不去不是会更好?
“有人想见你。况且,你若是要一直留在方府,有些事情多少还是要让你知晓的。”
原来你还知道要告诉我点事情啊。
陆歌识又问:“谁想见我?”
“说了会影响你做决定。”方佑生卖关子道,“这毕竟不是重点。”
陆歌识思索片刻,对于那个遥不可及的未知境地心生畏惧,游移不定:
“我不知道……”
方佑生半蹲下,耐心地解释道:“届时人会很多,我们的位置很偏,不起眼的。歌识,不是我要逼你,但这也许是对你来说最好的机会了。”
“为什么说是机会?”
“因为俞听云看见你了……甚至是看上你了。”方佑生不自觉地抓紧了陆歌识的衣袖,咬着牙道,“他会想尽各种办法让你进宫,这次失败了,就还会有下次。”
“如果你觉得可以在这几天里整理好心情,那我们就这次去;如果不能,那便下次。”方佑生说,“不管哪一次,我都会陪你一起去。”
方佑生望着自己的目光仿佛夜里的海,情绪交织,有恨、有愧疚、有无奈,翻来覆去,尽是负面的心事。陆歌识心里像是被小刺扎了一下,他弯起眼睛,将半跪着的方佑生拉起来,笑道:
“那就这次去嘛!他不也是两只耳朵一张嘴?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人么!”
方佑生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他想和陆歌识道歉,却反被陆歌识捂住了嘴巴。
柔软的掌心贴着嘴唇,方佑生挑了挑眉,无声地问小狐狸想做什么。
陆歌识眨眨眼,踮起脚尖,用鼻尖蹭了蹭方佑生的鼻尖。
方佑生呼吸一滞——在陆歌识凑近的那一瞬间,他恍然间以为对方会碰到自己的另一个地方。
微凉的鼻尖相触,方佑生在陆歌识透亮的眼眸中看见了月亮。
陆歌识退开的同时,手也松开,他并不很羞涩,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能陪你去赴宴,你不开心吗?”陆歌识意犹未尽地摸了摸方佑生的鼻尖,“怎么一直苦着脸呢?”
方佑生心底柔软一片,低低地唤他:“歌识……”
陆歌识耳根微热,不依不饶地问:“不开心吗?”
“开心的。”方佑生笑,“非要问出答案才甘心?”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开不开心啊。”
“一直都很开心。”
“但也一直都有心事?”
“……嗯。”
陆歌识抬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如墨的夜空,他想,方佑生的心里大概也是这样的寂寥一片,偶尔出现的月亮和星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