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腿上撒满了孜然和辣子,陆歌识tian了tian嘴唇,刚要手上,就被方佑生按住了手背。
“用筷子把肉拆下来吃。”
这对陆歌识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用筷子本就不熟练,如今面对肉质紧实的羊腿,更是难以下筷。
手心都快抽筋了,羊腿也仍旧是那只羊腿,只稍稍掉了些碎肉下来。
方佑生看不下去:“……算了,要是有这样的菜,我帮你拆吧。”
“那我现在能用手吃了么!”
“不能。”铁石心肠的方佑生如是说,“等都结束了再吃。”
陆歌识偃旗息鼓,蔫蔫地问:“还有什么啊?”
方佑生唤陈伯,不一会儿,陈伯便将一盘五花八门的糕点送了过来。琉璃盘边架着一柄镀金小匙,几乎和陆歌识的小拇指差不多大。
陆歌识捏起这小勺子,问:“用这个吃么?”
“嗯。”
方佑生刚想着说这么小个勺子,陆歌识总不能还一口一个糕点了吧——转眼就见陆歌识十分有水平地用那小匙子将一整块绿豆糕都托了起来。
人家是托塔李天王,小狐狸是托糕陆小王八蛋。
“陆歌识。”方佑生忍着笑意,用筷子将陆歌识勺子上那块颤颤巍巍的绿豆糕无情打下,“不要耍小聪明。”
陆歌识撅撅嘴:“那么小个勺子,还得慢慢吃,要吃到什么时候嘛!”
“一块糕点吃一天是常事。”
“麻雀一天都不止能吃一块糕点!”
“嗯,他们是不如麻雀。”方佑生重新让陈伯拿来一块绿豆糕,整个递到陆歌识嘴边,“好了,吃下这个,我们再重新开始。”
陆歌识咬下半块,嘟囔道:“麻烦死了。”
方佑生若无其事地吃下另外半块,用丝帕悉心擦去手上的碎屑,指了指盘子里的豆沙馅糯米团子:“吃这个。”
小勺子边沿略显锋利,便于持勺人用它去切割糕团。陆歌识小心翼翼地割下与匙面同等大的团子,看着方佑生的眼色将其吃进了肚子里去。
方佑生忽然叫他:“陆歌识。”
“嗯?怎么啦?”陆歌识咧开嘴笑了一下,“我这次不是做得很完美吗!”
方佑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面铜镜,摆在陆歌识面前:“你再仔细看看?”
“到底怎……”陆歌识话说到一半,忽然发现不对劲,他凑近了铜镜,露出两排牙齿——原来是上下门牙沾了豆沙,陆歌识嘴巴稍微张得大一些就会露馅。
方佑生递给他一杯茶:“抿一口,用衣袖挡住嘴,细细漱口。到时候阿瑶也会像这样端着小盆在旁边候着的。”
陆歌识照做,又问:“吃一口,便要这样做一次么?”
方佑生点头:“你可以尽量不吃这类易黏牙的糕点,教你这个只是以防万一。”
“他们还会逼我吃不成?”
“不会明着来。”
“这皇宫被你说得……”
陆歌识后半句没有说出口,方佑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道:“比地牢更难呆。”
陆歌识慌忙张望四周:“这话可以说吗?”
“不可以。”方佑生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所以也别再去想了。”
陆歌识在方府住下这么些时日,还从未去过书房——方佑生平日里自己都不常去。
那里温吞的油墨气味与男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水火不相容,也与小狐狸好动活泼的性子相冲。
踩着正午的日光推开门,能依稀看见空气中浮起的微粒,无数精灵似的涌起,裹挟着书卷气闪闪发亮。
“来这里做什么?”陆歌识问。
“背诗。”
“背诗?!”陆歌识想起了曾经在匪帮里被胡策绑在椅子上听课的可怕回忆,抗拒道,“我不想背诗!”
“不想背也得背。”
方佑生不容抗拒地将陆歌识揽到自己大腿上坐着,结实的臂弯扣在小狐狸腰间,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他解释道:“届时可能会行酒令,要对诗,轮到你,你怎么办?”
“你……你到时候小声告诉我嘛。”
“那也得你先知道有哪些句子啊。”方佑生的耐心越发地好,“乖,我陪你一起。”
和从前拿着戒尺、古板又严苛的教书先生不同,方佑生声音低沉而温柔,让陆歌识想起暖红的日暮。
今天方佑生的耐心真是格外的好。陆歌识走神了几次也没挨一句重话,到后来,陆歌识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背诗。
偶尔,方佑生会夸他背得快,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块灶糖,喂到小狐狸嘴里去。
陆歌识从来没想过念书会是这样甜滋滋的事情。
方佑生的大腿是这世上最最舒服的坐垫,方佑生的胸膛是这世上最最可靠的港湾;而陆歌识,是这世上最最有书生气质的聪明小狐狸。
陆歌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