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詹这一觉都快睡到了午时,大概是被饿醒的,醒来直接去找了吃的,踏出门也没想到把玉儿放下来。
最后还是江语夜过来,给玉儿解开绳子,抱着已经虚弱不堪的玉儿放到榻上。
江语夜熟练的给玉儿清洗上药,玉儿费力睁开眸子,牵起嘴角笑着说,“又麻烦师父了。”
“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
江语夜给玉儿盖上被子,“我等会儿给你煎个补药,然后再熬个鸡汤来,”
“嗯,谢谢师父。”
江语夜正准备离开,玉儿伸手抓住了江语夜的衣角,“师父,殿下……大婚顺利吗?”
江语夜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送回到被窝里,“五殿下一切安好,你把自己养好,要不然五殿下来了,你这幅身子怎么行?”
玉儿声音酸涩哑得不行,“好。”
经过赵詹的一夜,玉儿休养了两天没有接客,他趁着这个时间,把那个小孩接了出来。
那小孩儿来到玉儿房间的时候,还怯生生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黑漆的瞳孔,惶恐地打量着这边的一切。
玉儿领着他,温柔的笑着,让他坐在椅子上,
“不用怕我,我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只是见你长得像我弟弟,所以让你过来。
“在我身边,我不会苛刻你的,偶尔需要你照顾一下就可以了。”
小孩儿点点头,手指还攥着袖子一角,玉儿注意到他还是紧张,就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声音软糯的,回答道,“我叫张竹清。”
“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玉儿缓缓开口,声音犹如山谷里的清泉悄悄流淌,小孩儿有些吃惊,“公子你知道?”
玉儿笑了一下,那小孩儿来了话头,说道,“这是我祖父给我取的,在一本诗书上翻到的。从小就被人说,这名字不好,要取个贱名才好养活,可是我很喜欢,我觉得好听。”
玉儿点头说,“确实好听。”
张竹清已经不怎么紧张了,玉儿接着问道,“你多大了?”
“我十二了,过十二岁生辰那天,我就被父亲送过来了。”张竹清低下头,手上攥着杯子有些无助的样子。
玉儿原先以为他顶多十岁,没想到居然有十二岁了。
“长这么瘦小,在家没有吃的?”
张竹清摇摇头,不欲多说,玉儿看得出来他有沉痛的故事,也没有强求,转而说,“跟着我,我让你吃饱饭。”
张竹清抬头看向玉儿,眼睛充盈着泪水,簌簌的就流了下来,“谢谢公子……”
“不用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刚好我确实需要一个贴身小童,不然每次受伤都要麻烦师父照顾,所以以后,就拜托你了。”
张竹清放下水杯,在玉儿面前跪了下来,“师父。”
玉儿哭笑不得,“你不用喊我师父,叫我玉儿就好了。”
张竹清给玉儿磕了一个头,“我想拜您为师,可以吗?”
张竹清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真挚的看着他,眉目间盛满了希翼,玉儿很难对这双眸子拒绝,他叹息一声,说,
“我教不了你什么,我就只会些舞蹈和床上功夫,我私心也不希望你学这些,你学点儿照顾人的本领就好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承担不起的。”
张竹清这个时候却突然犟了起来,说,“公子,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其他的都不打紧的,自小我父亲就不疼我,将我卖了过来。公子念我,对我好,我很感激,我想拜公子为师,求您了!”
说着,张竹清又磕了一个头,玉儿看着他,知道这孩子没有安全感,想要个身份给自己保障,于是玉儿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起来吧,我收你。”
张竹清一喜,起来给倒了杯水,然后郑重的跪了下来,端着水杯敬给玉儿,
“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玉儿接过水,有些恍惚,有些好笑,他比张竹清才大了六岁,这算哪门子的师徒。
“起来吧,既然你拜了我,我也跟你说一些规矩,”
张竹清有些疑惑,扬着小脸,认真的听着。
玉儿徐徐说道,“我本名叫方故渊,我师父也就是你师公是江语夜,他在玉阁很久了,我在这玉阁也有八年了。玉阁是官方妓院,属教坊司的,我呢,归属于玉阁,也归属于五殿下。”
张竹清似懂非懂的听着,玉儿没跟他解释太多,
“玉阁里规矩繁杂,我简单跟你讲几点,一不准逃跑,二不准甩客,三不准藏私。”
张竹清点着头,“嗯嗯,我知道了。”
“你就在我房间旁边的那间屋子住下,挨得近方便。”
“好。”张竹清一口答应下来。
玉儿看着他,忽而问道,“对了,你识字吗?”
“会一点,以前祖父在的时候教了我不少,但后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