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尽,春意阑珊时,玉儿忽然得了一个奇思,他想种一颗枇杷树。
他托人从外面运了一个小树苗,又特意从周梧那儿取了一本枇杷树种植要领的书。
白洛帮他搬着树苗,“你要种哪儿?”
玉儿指了指阁楼小院右侧,原本养了大片花的地方被全部搬空了,“就这儿,特意给它圈了一块儿地。”
白洛说,“怎么突然想种枇杷的?”
玉儿扛着锄头挖坑,“就是突然想的,等它结果子,还可以酿酒,到时候你得教我。”
张竹清跟着白洛一起,把小树苗栽进坑里,几个人鼓捣了一下午,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玉儿打量着那株小树苗,笑道,“还真挺漂亮的,到时候结了新果子,记得来尝尝。”
白洛懒洋洋的坐在一旁椅子上,“估计有的长的,”
玉儿说,“养着玩也行,”
张竹清泡了茶水,倒了一杯递给玉儿,“师父,给。”
玉儿接过水杯,坐了下来。
“白洛哥,”张竹清又给白洛倒了一杯,白洛笑着说,“总算有点良心了。”
白洛看着张竹清,对玉儿说道,“真还行,一年的功夫,那个瘦不拉几的小孩儿已经白白胖胖的。”
张竹清憨憨的笑,“我吃得多,而且白洛哥还经常给我带吃的。”
玉儿说,“他胃口确实好些,又不用禁嘴的,再说了,这样也不胖。”
白洛说,“啧,你就宠着吧,”
玉儿喝着茶看白洛,“我怎么倒觉得你比我宠他。”
“啊?没有吧。”白洛摆手,“我就是逗小孩儿玩,话说他今年还长高了不少。”
玉儿也偏头打量着张竹清,确实长高了,脸上的稚气也少了几分,圆溜溜的眸子里不再是大海中一块浮木般无所依的惶恐。
这一年他学了不少,识字读书,学医认药,身上有股聪明劲儿。
玉儿不禁想,如果方池这么大,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玉儿浅浅笑了起来,“挺好的。”
白洛扯着闲篇儿问玉儿,“最近安王又纳妾了?”
“嗯,是个清白女子。”
“啧,”白洛感叹一声,“安王真的风流,处处留情。”
玉儿眉目稍垂,白洛有些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最近很少来玉阁吧?其实倒也好,这样王妃就不用揪着你折腾了。”
“嗯,”
“反正吧,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白洛说着,想起来又问道,
“你最近好像跟一些官员交往很密切?”
“有些事查起来比较麻烦,接触的人就多了。”
白洛说,“你家那事?”
“对,过得太久,而且事件重大,少有人知情。”
白洛思虑了会儿,问道,“你现在进行到哪儿了?”
玉儿轻轻摇头,“进展不大,欧阳珩是个爽朗的性子,但他对往事也并不清楚,我不好多问。不过,他倒是告诉我,以前他父亲有个关系甚密的友人,就在前几年分崩离析了。如今欧阳志时时提防着他,但两人并没有撕破脸,维持着一种很奇怪的默契。”
白洛说,“政治立场不同?”
“并不是,”玉儿盯着手中的白瓷杯,有些出神,“关于朝廷上的事,我都不怎么清楚,只能从这些官员身上下手。”
“他们大多利益相连,勾结甚广,狼狈为奸的,都是成了精的狐狸。”
“确实,不过只要进了玉阁,这理智便失了三分,再加上烈酒,色欲,话倒也好套。”
玉儿吹了吹茶面,浅啄了一口,接着说,“前些日子,齐序之来过,他官阶不算高,但我总觉得他知道得可不少。只是这人面上儒雅平常,话里滴水不漏,让人摸不准。”
“慢慢来,你别太着急了,现在朝廷上的形势挺复杂的吧,”白洛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安王也有意夺嫡?”
玉儿点头。
白洛说,“难了。”
玉儿也心知肚明,“殿下有他的抱负,只是,确实欠缺了一些东西。殿下沉迷声色,可以对他的幕僚说是表面的伪装,但他确实在声色里荒废了很多,况且,他还没有一个好气运,只要殿下还在离城一日,皇上便处处防着他。”
白洛笑了笑,“我以为你只知道偏颇他,没想到分析的还挺明智的。”
玉儿也是笑,只是笑里并没有多诚恳,“我有理智的,只是爱他罢了。”
白洛由心的说,“你爱错人了,若你爱的是个良人,不会到如此地步。”
带着凉意的春风徐徐而来,掀起玉儿的缕缕青丝,随之飘荡的还有一句轻声喟叹,
“就这样吧。”
张竹清这时候又添来了热茶,端来了一些糕点,
白洛看着张竹清,忽而想到问玉儿,“对了,你之前说他像你弟弟的,你弟弟后来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