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手臂抽出来,却不知身旁扮作柔弱的女人何来如此大的力气,将他扣得死死的,简直要气死。
他再看向容卓,只见始作俑者已经蹲下身,动作优雅地扯下一只烤得表皮金黄的兔腿,用竹叶包好递给莘凝:“叶姑娘,先尝尝。”
好一个趁机献殷勤!
“啊?”莘凝望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美味,一时受宠若惊,怔怔地抬头,陡然对上一双礼貌却不失真诚的深邃眼眸,里面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哦……谢谢。”莘凝鬼使神差地接过轻咬了口,眼睛一亮,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容卓渐渐勾起唇角,虽然弧度不大,但任谁都瞧得出他心情极佳。
一旁的容昭气得快冒烟!暗骂了一句:“无耻!”
他可不能因为被阴了一手就放弃,于是奋力抽出手臂,大袖一挥,气鼓鼓地坐在了莘凝旁边。
看都不看就伸手去拿篝火上烤的另一只野稚,“啊!好烫!”结果就是刚摸上,就被烫得将野稚丢到了火堆里。
苏文枝微叹口气,好心将野稚扒拉出来。
容昭丢了脸,又懊恼又生气,虽然怒意未消,但见苏文枝如此,难得地生出两分感激。
其实他一直认为苏文枝之所以如此坑害自己,定是受了他哥的威胁,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肯定不能违抗皇帝的旨意。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关心别的女子,她心里一定很苦吧。
容昭一番脑补,顿时对苏文枝充满了同情。
片刻后,苏文枝已将沾了黑灰的野稚用树枝穿起来,随意抖了两下,便往容昭面前递:“喏,这只归你了。”
容昭:“……”
打脸来得也太快了!
莘凝小口小口吃着兔肉,目光却没闲着,一直饶有兴致看着燕王与燕王妃之间的互动,此时见素来狂放的燕王在自家夫人手里吃了瘪,渐渐露出了姨母笑。
不得不承认,刚才她磕到了。
唉,老职业病了。
-
一顿野餐结束后,莘凝得知,那擅长弓箭之术的方脸大汉本名周大壮,大家都唤他“周大哥”。
至于容昭的夫人,莘凝则听厨娘称呼她为文夫人,从方才种种来看,她似乎将自己视作情敌,那还是离两人远些。
她刚这么一想,立在素色马车旁的容昭便朝她挥起了手,看样子是要邀她同乘。
莘凝哑然,心道这古代男子就是心大,没看出自家夫人不待见别的女子吗?就不怕打起来?
正在心里嘀咕时,身旁一道温润沉静的声音说:“叶姑娘不必为难,与我同乘一辆便是。”
“嗯!”莘凝立即绽开笑容,“谢谢展大哥。”
通过之前一番情形,莘凝非常肯定,面前的男子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好人,难不成姓展的都有一颗侠义之心?
她想些有的没的,容卓却因为她这句称呼,心底顿时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绚丽。不过面上仍旧端得冷峻严肃,唯有微微弯起的嘴角泄露了情绪。
两人上了马车后,莘凝记着容卓对她的救命之恩,忙找马车外的小厮讨了纸笔,认认真真写了几笔,转头问容卓:“展大哥,燕王殿下说那块玉佩价值不菲,就写一千两如何?”
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以莘凝这些日子在春霓楼的耳濡目染,那玉的价值应该在七八百两左右。
容卓原本将余光落在一片白净纤细的手腕间,莘凝一抬头,他自个吓了一跳,慌乱地别开眼睛,用咳嗽做掩饰。
“不必……”刚说到这里他又猛地停住,眸光微闪,不知想些什么,片刻后沉言道:“那便一千两吧。”
他想的是:她若还不下这笔钱,是不是就可以多些时日留在自己身边?
法则“啧”了一声。
莘凝倒没什么想法,写好借条检查一番后,方才递给容卓。
容卓接过,并不看上面的内容,只将眸光落在“叶倾倾”三个字上,心叹此名格外动听,字也娟秀。
法则:“娟秀?恕我直言,我用脚写的都比这个好。”
容卓:“多管闲事!”
容卓克制着没有欣赏太久,半晌后,不舍地将其叠好收下。
马车伴着渐渐低沉的余晖,仍在轻轻摇晃着前行,车内的两人不再说话。
一种别样的静谧舒适感在狭小的空间荡漾开来。
莘凝撩开一侧的车帘,望着绿林山野与夕阳交织的绝美景致,徐徐前行的马车带来阵阵清风,犹如最温柔的丝缎轻抚在脸上,直叫人舒服得闭上眼睛。
她享受着秋日傍晚的凉风,却不知相隔不远处的某人,因为她闭上眼,终于敢将目光投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从清丽的侧脸到浅浅勾起的唇角,再到随风缭乱在耳边的青丝。
容卓怔怔地看着,渐渐失了神,那些理不清抓不着的絮乱心绪,因此悄然平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