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当初法则为何执意让他接叶倾倾回宫?
还是说,法则又骗了他?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意识空间的法则两手挠头,就快哭出来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了。
皇帝大哥!你不是恋爱脑吗?好好谈恋爱不行吗?
既然容卓没问,法则选择装死。
而容卓正要捏住脑中乱麻的那根线头时,一道娇柔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冬夜寒风中,萧如锦身披红色斗篷迎上来。法则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此时看萧如锦从未如此感激过。
容卓却看萧如锦很不顺眼了,他端坐龙辇之上,用一双冷眸睨着她。萧如锦被这强烈的冷意骇住,下意识退了半步,她身后的宫女绿拂忙扶住了她。
绿拂低着头,看起来只是一个关心主子的奴婢,无人知道垂着头的她,有着怎样憎恶的表情。
容卓下了轿辇,对萧如锦冷漠地说:“你先进屋。”他并不是怕她冷着摔着,而是实在不想见到这个人。
本就对她无半点喜爱,眼下见这人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要凑到自己面前来,容卓很难不生出厌恶感。
他负手立在庭中,见萧如锦不肯回屋,一副想要靠近他又不敢的可怜样子,容卓心里恶寒不已,索性转身去了苏文枝的听雨轩。
苏文枝正捧着本书眼冒星星,一见容卓,惊道:“你怎么来了?”竟是连尊称都忘了,属实无礼,忙用书挡着嘴。
“借你这里坐坐。”容卓坐在小圆桌旁,熟悉地倒了杯茶喝,这才瞥向盘腿坐在榻上的苏文枝。
入目的第一眼,不是苏文枝这个人,而是她手里的书。
好生眼熟,今早还在御书房的桌子上看见来着,心道:怎么一个个都是“临安公子”的书迷。
苏文枝见他盯着书看,举起书,笑道:“这是凝姑娘推荐给我的,故事确实挺有意思。”
容卓“嗯”了一声,明显对于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或者说对“临安公子”毫无兴趣。
他素来少言寡语,苏文枝也没想同他聊天,陡然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霎时褪去,皱眉道:“陛下,你今日到这宫里来,是要宿在懿瑞轩?”
难道还是那身不由己的原因左右着他,可是,即便非他所愿,凝姑娘也会难过的吧。
“凝姑娘她知道吗?”苏文枝问道。
容卓闻言点点头:“她知晓,她应该……会理解我的。”
“哦,这就好。”苏文枝重新投入到话本子的狗血剧情中。
然而,真的好吗?真的理解吗?
华乾宫偏殿。
莘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左边躺躺,右边扭扭,倏地坐起身,颇为烦躁地抓了一把蓬乱的头发。
虽说这想法离谱了点,但经她写书多年的经验,她竟是猜到了容卓这般诡异行为背后的原因——他有了自我意识,然后被世界意识逼着走剧情。
真是一点没差!
自己给自己下套添堵是什么感受?此时的莘凝深有体会,气得嘴角都抽抽了。
这辈子,不,下辈子,她都不会再写宫斗小说了。
一番长吁短叹后,莘凝往后一仰,眼睛盯着床顶发怔。半晌,侧过身子,从枕头下摸出一支镶金玉簪,握在手心,静静地看了许久,直至困意来袭。
秀阳宫,月爬上空中。
容卓估摸着时间去了懿瑞轩,他也不和萧如锦多言语,刚跨进屋,便将身体托管给了法则。
苦逼的法则大哥接受身体的第一刻,先暗搓搓翻个白眼,才开始扮演霸道皇帝。
翌日,容卓醒来,看也不看身旁的女子,匆匆出秀阳宫。今日的洁癖尤为严重,竟要沐浴之后才去上朝,上朝时更是心不在焉,就跟等不及要下班似的。
终于忍到朝堂上的事情商议完毕,蹭地起身,大步流星,走得比谁都着急,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他回华乾宫时刚刚好,莘凝正握着根笤帚在宫门口扫积雪。
虽然小冬子知道她是皇帝的人,但其他宫人并不知晓,本着做戏做全的道理,便给她随便派了点活。
至于扫地嘛,那是莘凝其他的都不会,主动要求的。
这边容卓一见她,忙叫停轿辇,还没停稳就跳下来,快步到她面前。
见她扫地,立即皱了皱眉,便欲去抢她手里的笤帚。
莘凝忙躲开,朝他眨眼,低声道:“陛下使不得,这么多人看着呢!”
闻言容卓回身看了看,确实身后一众宫女太监,不过他们都垂着头,深谙不听不看才能活得久的道理。
容卓勾起唇角,带着点戏谑笑容,索性去拉她的手,握紧了,把她往宫内带:“不准扫地,屋外冷。”
好霸道呢!莘凝内心腹诽,目光却紧紧追随着,脸上溢满了甜蜜的笑容。
无论如何掩盖,爱情总会从细枝末节透露出来,怎能藏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