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阴了足有一周的天终于舍得飘雪了,陆怀拉着林潮出来看雪。
半年多来,林潮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看电视的时候偶尔听到傅青山的名字也能面不改色,似乎并不在意了。
这是好事,陆怀想,那个傅青山做的龌龊事,他也猜到了些许,林潮要是能忘记他,对谁都好。
“哥……我工作还没弄完呢。”
林潮找了一份工作,亏的林潮大学学历高,在人才市场上找了一圈也算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如若不然,就凭林潮不是应届毕业生这一点,他就找不到薪资三千以上的工作。
各大高校的应届毕业生足够满足公司的需求,实在不需要往届生,再者,一年的空白让林潮几乎和社会脱节。
找到工作之后,林潮想要搬出去,陆怀阻止了他,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林潮每个月交五百块给陆怀,这事就算了了。
“今天不工作了,你都憋在家里一天了,总该出来转转。”
林潮仰头看着压的极低的云和片片雪花,冰凉的温度让林潮吐出一口浊气,这几天实在是忙,临近年关,公司要报表,他们部门的几个会计加班加点的都快把键盘敲冒烟了。
是该休息了。
陆怀看着林潮光秃秃连围巾也不戴的脖子,一言不发的把自己是围巾解了围在林潮脖子上,林潮一惊,随即便要摘下来:“哥你——”
陆怀摁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冰凉的触感让陆怀眉心一蹙:“你也当我是你哥哥,戴着,看你手冰的像话吗?”
林潮没招,只能围在自己脖子上。毛茸茸的触感,给了他无尽的温暖。
雪下的大了,远处有几个小孩儿绕着地上积的薄薄一层雪踩脚印,欢笑声冲击着林潮的耳膜,林潮的神情发愣,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眼神有点哀伤的看着打闹的小孩儿。
“小潮,要不要来踩脚印?”
林潮觉得自己要像小孩子一样的去踩雪,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摇摇头。
他的童年里从来就没有这些娱乐,也没有办法放下所有去尽情玩,他的人生从来就不许他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玩耍。他有的只是不断奔跑,他要在别人的欢乐中偷得人生。
“来。”陆怀微笑着冲他勾勾手指。
傅青山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立于风雪中,躲在一面墙后面看着林潮被陆怀推着在雪地里踩脚印,看着林潮别扭的步伐和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冻的苍白冰凉的手握紧了。
他在克制。
克制着不去打碎林潮的笑,控制着阴暗疯长的占有欲。
林潮和陆怀都上楼了许久,傅青山才转身离开,手掌在风衣上草草的擦了下,销匿在渐大的风雪中。
脚下洁白的雪地上,几处已经凝固了的暗红血迹斑斑点点的落在上头。
……
林潮面无表情的站在窗户边,直到傅青山的黑色背影彻底消失才把窗帘拉上,陆怀站在他身后,说:“真的不要去见见了?”
那会儿在楼下踩雪的时候,陆怀就看到傅青山了,他悄悄的附耳过去告诉林潮,林潮没什么表情,只是突然没了玩下去的心情,就拉着陆怀上楼了。
林潮倒像是真的放下了一般,语气平淡毫无感情波动:“哥,我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陆怀目光沉沉的看着傅青山消失的路口,道:“好。”
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海绵已经吸够了水,即使大海从它上面流过,也不能给它增添一滴水了。①(维克多雨果,巴黎圣母院)
林潮打心底里排斥那段时间,那段生不如死,像畜生一样活着的日子。
大年三十下午,陆怀在厨房搅馅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的姜没有了,他轻声招呼在一旁蹲着剥蒜的林潮帮忙去超市买点姜和大料。
林潮吹了吹手上的蒜皮,应了一声站起来洗洗手,拿上外套下楼了。
前几天下过一场雪,雪没化完,脏兮兮的堆在树坑或者路边,冷冽的东北风吹的人脸疼。林潮把下巴缩进领口,勾着头往超市赶。
超市里开了暖风,林潮站在电梯上搓了搓僵硬的耳朵。
明天就过年了,超市里的人还有不少,基本都是来补充不足的年货的,林潮插着兜避开人群往里走。
林潮不会做饭,也不会挑姜,皱着眉拿着姜来回比较也不知道选什么,正纠结的时候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替他作了选择,装进了塑料袋里。
“拿这个。”
熟悉的嗓音让林潮身形一僵,装了姜的袋子也掉在了地上,傅青山蹲下捡起来往他跟前递了递。
他穿了一件驼色的风衣,衬的傅青山身形修长,面前骨节修长匀称的指关节冻的有些红,拎着袋子莫名违和。
或者说,傅青山通身的气派和这个超市都格格不入。
傅青山见他不接,往前走了一步,具有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潮身形后仰,后腰抵住了柜台边上,神情有些仓促慌乱。
广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