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男性借贷者”的工作安排下来,向阳也接到了外出的任务。
因为需要走访的人数众多,细分了走访区域后,每个人都是单独行动。
督导组的车将向阳放在对应的区域,就离开送其他人去其他区域了。
向阳开着地图,在逼仄的街巷里转了好几个圈,终于在一座老居民楼里找到了第一个走访对象。
二十来岁的青年,眼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神色憔悴阴郁,没有一丁点活人气,听完向阳的来意,立刻推脱起来:“快走,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网贷。”
向阳自然不会被轻易地打发了:“不知道?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会在借贷名单里?”
青年还急了,抓起一旁的拖把舞起来:“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走,快走。”
那拖把不知道拖过什么,沾了积年的垢,布条已经看不出原色,向阳不想给糊得一身,先让了两步。
青年却得势不饶人,扬着拖把越发抡了起来。
向阳也动了真火,一个小擒拿手便扼住了对方手腕,再一转身,反绞着抵住背后推到墙上:“老实点,不配合,我可以马上告你袭警!”
青年身子虚,扬两下拖把已经是强弩之末,被向阳搡得贴在墙上,连连喘息,半晌动弹不得。
青年深呼吸两口,好容易才喘匀了气,苦笑着撩开了衣服:“警官,不是我不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实在是……没有多的肾可以配合了。”
没有多的肾?肾?这是什么意思?
向阳顺着青年示意,看向衣服撩开后露出的肚皮,赫然看见一条长长的刀疤。那是从中腹一直蜿蜒到下腹的疤痕,因为缝得粗糙,针脚歪七扭八,拉扯得皮肉参差,越发狰狞。
这道狰狞的伤口一下子打碎了向阳终于从文案工作中解脱出来的一丁点轻松,空前的沉重起来。
黑市器官买卖,电石火光的刹那,这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击中向阳的后脑勺。
青年瞧出向阳态度松动,越发做起可怜相来:“警官,先前借网贷,是我鬼迷心窍。但我也遭报应了,众叛亲离,身体也不好,现在好不容易事情都平息了,我不想过问了,我只想活下去。”
向阳不解:“难道你就不想把那些害你的人抓起来,让他们都绳之以法?”
“抓,以前也不是没有抓过,抓些小虾米有什么用?出来了报复得更狠。警官,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不敢说,我一个平头百姓,就想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青年说到这个份上,向阳便不好再逼了。
说到底,莲花庵市如今的局面,执法部门不作为,甚至充当保护伞的行为脱不了干系。
向阳作为执法部门的一员,不被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向阳接下来又走访了几个名单的“男性借贷者”,除去找不到的,能找到的两个都是被取了肾脏。
任凭向阳如何保证,这两个被摘了肾的人也是什么都不肯说。其中一个反抗得尤其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招嫖让向阳抓了个现行,一路狂奔,慌不择路,差点从五楼直接跳下去,向阳只得打道回府。
虽然受害人并不愿意提供信息,但向阳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器官摘取是个细致活,虽然黑市不讲五年医科大毕业那一套,但基础的医疗知识还是要有的,实施者必然是个受过医护培训的人,向阳觉得调查方向可以往这边靠一靠。
提起受过医护培训,目前只是监视没有抓捕的法医唐山海,嫌疑便更重了。
向阳正准备就将目前掌握的资料回去跟陆建国和裴浩瀚商量,一辆滑来的商务车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黑色的埃尔法,向阳在浦东派出所门口也见过的。
光可鉴人的车门打开,里面黑装革履的男人有着俊美端丽的长相,果然是沈天朗。
对上沈天朗的眼睛,向阳就又想起自己做的梦。
梦中一丝不挂的徐文奇在陌生男人的胯下辗转呻吟,腚眼被日成一朵绽放的肉花,大汗淋漓的结实皮肉全是新旧杂驳的精斑,连尿都漏了出来,一抬头,却是沈天朗的脸。
“上车。”沈天朗招呼着向阳。
向阳坐上去,坐在上次坐过的座位,沈天朗的边上,车子便驶了出去。
这一次,车子没有前往城投大厦,而是停在了莲花庵市唯二的五星宾馆门前。
穿过大厅,走进电梯,看着攀升的楼层数,向阳终于问出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沈天朗点了一支烟,他生得端丽,眼眶形状优美,眼尾收成一线氤氲,长指夹着香烟透着骨子烟视媚行,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都妖娆了:“谈生意。”
“谈生意,”向阳有些诧异地环顾了一下并不带有商务氛围的宾馆,“在这里?”
沈天朗吐烟圈的样子太帅,帅得旁边想要提醒他别在电梯里抽烟的女服务生都愣住了:“你见过的。”
“我见过?”向阳越发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