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将夏末残留的暑气彻底驱散,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带来透骨寒意,天空中布满乌云,只有几缕微光穿过云层洒向大地。
一袭黑衣的楚逐羲骑着高大的黑马按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着人烟稀少的栖桐门后山竹林飞驰而去。
轰隆一声,沉重的大门轰然打开,夹着雨水的湿润凉风涌来,瞬间将屋内的温暖驱散。
楚逐羲逆着光站在门口,朝里望去就瞧见了角落里窝在火炉旁的人。
脸色苍白的容澜低垂着头披着一件厚重的狐毛大氅抱了双臂缩蜷在角落,他被汹涌而入的冷风刮得打了个冷颤,又朝着身侧燃烧着的火炉靠了靠。
屋内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异香,楚逐羲瞥了一眼红木桌上翻倒的茶杯,目光顺着桌面的水痕的方向而去,最终落在地上积着的一小滩茶水上,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不紧不慢的走进屋中。楚逐羲先是扶起了桌上的茶杯,这才慢慢的走到容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师尊,别来无恙。”
缩蜷在火炉旁的容澜缓缓抬起头来,他借着灯光将楚逐羲如今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那股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酸涩感又悄然爬上心头。
楚逐羲身上的衣物被秋雨浸得湿润,再被火炉那么一烘烤,化成水汽争先恐后地扑在容澜身上。
“……那杯掺了雪枝花的茶,滋味如何?”楚逐羲笑道。
容澜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冷,他咬紧了牙沉默的望着楚逐羲,修长白皙的手指扯紧了身上的狐毛大氅。
“师尊这是……哑了?”楚逐羲弯下腰来,抬手掐住容澜下颌迫他抬起头来,被雨润湿的发顺着楚逐羲的动作一点点垂下扫过容澜的脸颊,留下一道水痕。
容澜身子弱又畏寒,一年四季里除了夏天都得靠着火炉子才能维持体温,这会儿天冷了,又喝了掺了寒物的茶水,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所有行动力,流淌在经脉中的灵力也仿佛被冻结起来了。
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吸入了冰碴子,容澜难受得蹙紧了眉,他被迫仰起头来面对着楚逐羲,容澜只瞧了他几眼,又缓缓的垂下眸去将目光放到别处。
楚逐羲见了容澜这副模样心里瞬间燃起了一簇无名之火来,他冷哼一声,猛然松开了掐着容澜下颌的手,推得对方偏过了头去。楚逐羲一手揽住容澜的肩膀,另一条手臂则穿过他的腿弯,将他抱进怀里,容澜很轻,楚逐羲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横抱了起来。
他又顺手将挂在一旁靠椅上的披风拿下一同裹在容澜身上,这才快步的往屋外走。
那匹高大健硕的红眼红纹黑马就候在门口,楚逐羲抱着容澜直接跨上马背,刚坐下就驱使着黑马顺着那条来时的小道原路返回。
距离栖桐门前山愈来愈近了,漂亮高大的建筑逐渐多起来,道路也随之宽敞起来,容澜缓缓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一派混乱的场景——道路上四处都横着尸体,鲜血被雨水冲得流了满地。
“吁——”楚逐羲勒紧马绳,黑马嘶鸣着停住了步子,马蹄下还践踏着一名灵修的尸身。
他忽地感到脖子处一凉,楚逐羲反应过来一下子偏开头,绷紧化成尖锐刺状的法器纱带擦过他的脸侧,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楚逐羲面色阴郁,下一秒容澜便被他猛地推下了马背重重的摔在积了水的地面。
“咳咳咳——”容澜被摔得狠了,他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条缠绕在容澜手腕的法器纱带也碎裂开来化作细小的光点消失了。
楚逐羲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容澜,他发出一声冷笑:“师尊还有力气召得出化海烟啊,想来还是雪枝花的量放少了。”
哗啦一声轻微的水声响起,楚逐羲下马踩在了布满积水的青石路上,他一手牵住马绳,高高在上看着仍伏在地面上断断续续咳嗽的容澜,楚逐羲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没有丝毫犹豫的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容澜腰侧。
容澜被楚逐羲踢得翻过了身,猛然吐出一口大血来,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脑内嗡嗡作响。容澜仰面躺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在他的脸颊,容澜嘴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夜,梧桐山山上起了一场大火,火焰将象征着栖桐门的那座华美主殿吞噬,火舌卷过楼顶挂着的凤凰图腾,展翅欲飞的凤凰在火光中扭曲了,火烧了一天一夜,最终只留下一捧焦臭的黑土。
……
嘀嗒嘀嗒。
“咳咳……”容澜是被冷醒的,他刚醒来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头疼使得容澜蹙紧了漂亮的眉,腰侧那处被楚逐羲踹过的地方也在隐隐发疼。
容澜躺在厚厚的稻草上缓了许久,眼前的场景这才彻底清晰起来——不算很大的圆形石台,再远处的石台下是不见底的水,他身后是一面带着弧度的石墙一直连到顶上,上面石顶时不时往下滴着水,台子上除了他躺着的位置,几乎都是潮湿的一片。
怪不得那么冷,容澜想着,紧了紧自己身上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