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宗近日有贵客来访,那名贵客姓容,单字一个澜,正是那位仅凭一己之力肃清了死城与血鲛海内邪祟的天才炼器师——含霜景行。
传闻中容澜身披霞光只身一人来到鬼气森森的死城,斩杀了血鲛海内靠吃冤魂怨气为生的妖鲛,他站在血海上,如履平地,足尖点在水面荡漾出一圈波纹,脚下一步一生莲,黑红浑浊的血水随着莲花绽开而褪回原本清澈的模样,妖鲛腥臭的尸身被容澜拖上岸边。这等邪物处理不好便会成为凶器引来灾祸,若换做是其他人大概率会为了降低风险而选择摧毁珍贵的鲛身,既释放了冤魂也不会出意外。容澜并未如此选择——鲛人天生神力,即使误入了邪道,筋脉、骨头与鳞片也不会受邪气侵蚀,只要处理得当便能造出一个神级法器。容澜成功了,打开炼器炉的那一天,死城上空常年密布的阴霾瞬间散去,绚烂的阳光倾洒而下,千百条冤魂挣脱束缚重获自由步入了轮回,炉内则静静地躺着一条浅蓝色长绫和一柄月白色长笛,长绫取名化海烟,长笛则取名化海溟。
容澜因此声名大噪,不止因为血鲛海与死城,更是因为玄真界中好的炼器师屈指可数,能说得上名儿的都已经有了宗门,而容澜竟然还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人,无疑是往热油里溅了一点儿水花,玄真界内顿时沸腾起来,许多宗门都抢着向容澜伸出橄榄枝,连与天道有牵连的第一宗门玉岐台也不例外,他倒是一直有入一个正经宗门的意愿,但仍在摇摆不定。
负责接待容澜的是奉天宗宗主的儿子,也是将来的少宗主,名叫祁疏星。本该是宗主祁寒声亲自接待,但上京云间海已经发来了请柬,一年一度的饕餮会十分重要,他不能缺席,便唤了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去接待容澜。祁寒声还有一个私心——他知道容澜年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话题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祁寒声希望祁疏星能与容澜搞好关系,最好是能说服他入了奉天宗。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处于叛逆期,只觉得天上地下自己最厉害,祁疏星压根儿不情愿去,被他亲爹拎着剑鞘打了几下赶去接人了,而祁寒声则匆匆忙忙地赶往上京赴那场持续小半个月的饕餮会。
祁疏星被老爹抽了几下皮儿越发厚实,他爹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去寻了正在练剑的武痴大师兄临星阙。祁疏星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准备支使临星阙去接待容澜,而他自己则露面走个过场,完事过后直接将人扔给大师兄然后溜之大吉。
容澜到达奉天宗当天,祁疏星与临星阙二人在会客厅找到了容澜。当时对方是背着身子的,大约是听到了声音,便缓缓的转过了身来,他身形高挑纤瘦,怀里抱着一只绿眼睛的黑猫。
祁疏星望着容澜那张恍若谪仙的脸,心里顿时一咯噔,开始后悔起先前自己的决定来。
已经是三月份的天气,奉天宗的弟子们早就将厚重的冬装换下,穿上了轻便的春装,而容澜还穿着保暖遮风的兔毛披风,他肤色苍白嘴唇却红如丹砂,面上带着一股重重的病气。
见了面,祁疏星作为少宗主自然要介绍一番,先说了自己的名字,又指着临星阙介绍了几句。
容澜听罢清清冷冷的看过来,与祁少宗主对上目光:“容澜。”
祁疏星只觉得容澜的眼睛漂亮,被他一瞧骨头都要酥了去。祁疏星脑子一空,张嘴又呱啦呱啦讲了一堆有的没的,容澜只是定定的听着,神色认真。讲了好一会儿,祁疏星才恋恋不舍地闭上了嘴,让临星阙带着容澜去其他地方逛逛——祁少宗主实在是拉不下他那金贵的面子把自己说过的话当放屁。
他又看了容澜好几眼,才舍得让临星阙带着人离开。
相较于祁疏星,临星阙的安静显然更得容澜的心。容澜抱着自己的猫,跟在临星阙身后,听着对方兢兢业业的介绍着奉天宗的一草一木,之后就被他带去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的奉天宗弟子们认真地练着功,都是群十三四岁的少年,最大的瞧上去也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见临星阙过来便恭敬地打招呼道:“临师兄好!”随后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身后清冷漂亮的容澜。
有消息灵通弟子立马猜出了容澜的身份,胆子小的便混在胆儿大热情的弟子里一起朝容澜打招呼。容澜听见了有人喊了自己,便转过脸来朝他们点点头。
“打一架?”临星阙将容澜带进演武场靠里头较空旷的地方,开门见山道。
“?”容澜有些疑惑的望过去,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那么直接来找自己打架的。
“传闻里你很厉害。”临星阙冷淡的解释道。
如此容澜便明白了,他将怀中的猫儿放到了地上,黑猫十分灵性的蹭了蹭容澜的手便蹦跳着躲到了一旁绿地栽着的花树下。
那群奉天宗的弟子们早就被吸引了过来——临星阙大师兄是个武痴,带着人来演武场的目的只会是比试。他们早就听闻容澜的大名,而临星阙又是他们奉天宗最出色的弟子,在一旁观战或许能获益良多。
临星阙提剑便往容澜的方向冲了过去,手下却是悄悄放了些水——眼前容澜看起来实在是太病弱了